马滑霜浓(gl)_(六)霜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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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霜浓 (第1/1页)

    “娘娘,娘娘。”有小婢nV唤声,由远及近,朦朦胧胧,听不大真切。

    我竟又睡着了。

    这几日困顿,暖炉烧着,屋里热,再披上毛毯,常常糊了意识,有时候会梦到从前,有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问水说我JiNg神不好,日日找太医来例行问诊,瞧出个什么病灶,我也不大清楚,但药得喝着,苦。

    “娘娘,该吃饭了。明儿小少爷就要来见您了,可得JiNg神些。”

    听到宗敛的名儿,确实醒了不少神。离我上次见他,已有接近一年。这个岁数的孩子,大多长得飞快,也不知道个子窜了多少。

    我是喜Ai宗敛的,上一年我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他跟在岁岁的后头进我这屋,说怯懦,又不是,只是没有同龄孩子的顽皮,实在沉稳。他跪在地上,落落大方磕了个响头,N声N气地喊“见过年妃娘娘”。

    我那长在了陆望春身上的视线由不得自己的移到这孩子上,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多年前我刚来京都,那个安静的,糯糯着唤年jiejie的meimei。

    他和陆望春好像。

    一瞬间热泪涌上眼眶,又被SiSi地忍着。我上前抱他,叫他唤我姨母,带他在我这冷清的g0ng里散步,树上没有花,但我还是告诉他,这些是木兰。

    直到把他交给r娘,我还有些恋恋不舍,宗敛太乖了,只淡淡看着门被吱呀一声合上,殿里就又只剩下我和岁岁二人。

    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只有沉默。

    大概有好些年没再仔细看过她,当下细细去瞧,原来我们都会变个模样。岁岁做了母亲,身上柔和的气息就不再是单薄的少nV之感,更是慈母般的温柔。她看向宗敛的眼神,给他整理衣物的动作,都是我未曾见过的。那些不带有q1NgyU的宠溺的神情,再见好像已经是十年之后。

    就好像一朝回到总角之年,我心里那株Ai的木兰还未来得及破土,只当真把她做亲meimei看待。还曾幻想,有一日嫁了人,要和她住得近些,我做她孩子的姨母,她做我的孩子的岁岁小姨,他们要在一起长大,就像我们俩。

    Ai上她之后,这样切合实际的想法就变得无法实现,每每想起,只觉疾首痛心。以至于我躲着不去见她的丈夫,只怕会忍不住恨他。

    不说话当真便是不说话。陆望春品她的乌龙,我看我的岁岁,两不相扰。

    “年jiejie,你知道吗?”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我已经许久没喝过乌龙了。”

    我愣了半天。

    “从陆家离开之后,我便再也不喝了。”

    我愣神地盯着她托上杯底的手,啪嗒啪嗒,有水珠子坠在那上头,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就滑了下去。

    “好,不喝乌龙也好。”她在陆家过的不好,茶只有陈年的旧茶,往往能吃到些喝到些好东西,只有来找我的时候。所以乌龙可能是那段贫瘠的时光里最让人喜悦的存在。这是岁岁亲口和我说的。

    “那………”

    “你最近过得好吗?”

    “你这几年怎么样?”

    异口同声。上面那句话是我,下头是她。

    “我还好。宗敛乖,杜忠之待我也好,小姑出嫁后,这个家只有我们三个了,不用过多C心。”

    “好,那就好。”

    “你呢?”

    “……还行。钟簇g0ng的凝妃,是我在这儿的至交好友,皇后娘娘贤德,相处起来只觉得舒服,和其他嫔妃也没什么冲突。”我按实答。

    “陛下呢?”

    “陛下……也好。”我把目光扭出窗外,调笑,“就是不是贵妃,失算了。”

    她长久不出声。我实在不忍心见她这样悲伤的表情,就像这笑话当真一点儿也不好笑一样,几乎快要又哭出来了。

    还不待我开口,屋头交谈声起,便有问水在门口扬声禀报:“娘娘,陛下要来了。”

    明明言浅,却近酉时。

    她听完这话就要离开,唤来侍nV带回宗敛。

    ?“马滑霜浓。”我压开窗作势往外打量一眼,“马滑霜浓,岁岁就在这住上一夜怎么样?”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点着灯说说话,然后抵足而眠,可以吗?明天带你去见见凝妃,她好奇我这个邻家meimei很久了。”我尽量去用轻松的语气求她,微微屏气。空气里只有快要凝固了的沉默,叫我只想SiSi捂住耳朵,谁也别要我听她回答。

    ?可是她得回答,用刑的斧子递到她手里,求个了结。

    ?“娘娘。”她终于笑了,两只手规矩地交叠在腹前,宗敛乖巧,站在她侧后方。

    ?“g0ng禁的时辰要到了,再不走,就不合规矩了。”她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

    ?“岁……”我张口,想要做最后的挽留,却被她一下子打断。

    ?“年jiejie。”

    ?她拉着宗敛走上前,侍nV在身后收拾好物件赶上来,接过孩子,在陆望春的示意下福过身子先出了门。一时间廊下无声,又只剩我二人静立对望。

    ?“年jiejie,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推开那扇半掩着的窗,风携卷着凉气就冲撞进来,掀起她鬓边碎发。“填史书一页,需人世三生。我们在浩浩汤汤千年古史中,不过如蚍蜉渡海。”她回头望我。

    “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她转身就窗,细细瞧这深g0ng。

    “马滑霜浓,可现在早已过了春分。”

    ?窗被一把合上,一瞬间屋内无风。

    ?“年jiejie,下次再见。”她笑着虚抱我,不过片刻就cH0U身出来。我脚下只如踩了钉子般,稳稳地立着,听她开门离开,再把门带上。

    ?“吱伢”一声,就被放下了。

    透过没有缝隙的门与窗,远远一声“陛下驾到——”,然后便是一阵模糊人语。陆望春总以为自己能躲得掉,可这命里的,躲得掉的,才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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