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滑霜浓(gl)_(七)孤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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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孤舟 (第1/1页)

    “你还说陛下不心悦你?连个小姑娘的飞醋都吃,直把人看的紧紧的。”晚间凝妃来我g0ng里叙话,从明日到来的宗敛,一直谈到上次陆望春来见我,嘴上调笑,手下却不停顿地绣起织品来,说要给皇后娘娘的长公主做一方手帕。

    我也笑着,没说话,摇了摇头。

    “你看我们小殿下都两岁了,皇后的公主也将将过了周岁,后g0ng里人少,但也有别的妃嫔有了身孕。就你这院子陛下来的最勤,也没见肚子里有什么动静,还不快努努力。”她倒有些为宋启承鸣不满。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到底是我半说半藏,对不起她一片赤诚之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怨怼。为陛下开枝散叶,本就是后g0ngnV子千百年来的人生。我有梗在心头,却不该不谈礼法之过而只单单怪罪于这些nV子。更何况……凝妃知我不Ai深g0ng,只是希望我快乐。

    期盼我有一个孩子的,除了想让我好起来的凝妃,就是宋启承。他当真常常留宿霜露g0ng,我也不知道这份Ai从何而来。

    他Ai抱我,手不规矩地抚上小腹,然后重复着常常被挂在嘴边的话:“给我生个孩子。”

    ?“陛下,我爹是外姓王。”我总是抬头淡淡看他。

    ?他脸一沉,见我不理,半晌又叹出一口气。

    ?“年年,你戏文看太多了。

    ?“我不和你生,难道还仅和g0ng婢生吗?但教皇子们的亲生母亲,全是不入流的下人?”

    我这才如问了摩诘,有似醍醐灌顶。我Ai话本,可现实从不是话本,没有外戚g政,没有太后把权,没有兄弟阋墙,没有外族虎视眈眈。他就是太闲了,才会想抓着每一个说不Ai的nV人谈情。

    凝妃还没走,就有皇后g0ng里的太监来通传,娘娘的步撵已经到了门前。

    “凝儿也在。”皇后笑着招呼。

    “娘娘的消息真是快,我这儿刚给公主殿下织着小物件,娘娘这就来监工了。”凝妃也笑。她二人志趣相投,家族也有联姻,关系自然走得近。

    “你绣你的,嘴也不停。本g0ng今日啊,是来看年meimei的,早知你来,我就不来了。”苏子衿佯装嗔怪地微瞪了她一眼,两人又笑作一团。

    “既然娘娘钟Ai年妃,那嫔妾羞惭,这就退下了。”宁凝假意拭泪,委婉告退。

    “去吧去吧,别忘了公主喜欢桂花儿。”

    “娘娘可真会使唤人!”凝妃轻轻跺脚,赌气一般走了。看她们闹成一片,饶是病中的我也很难笑不出来。这二人都是顶顶聪慧温柔的nV子,到这近日乌云密布的霜露g0ng来看我,面上是打趣,实际上不过是委婉地照顾我这个残破之躯。

    正如那人所说,斯人已逝。她们确是在珍惜生者。

    “年儿近日还好吗?”苏子衿关切中掩不住担心,上前握住我的手。

    “还好,就是嗜睡。”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暗暗回握,努力想要传达“无妨”的信号。

    她显然不买账,秀眉微微蹙起:“你看你这脸sE,这么难看。太医可日日来瞧?方子可开了?药可喝了?”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直叫人忍俊不禁。

    “娘娘这样子,怎么这么像我未出阁时候,母亲在家中训斥不争气的nV儿呀。”

    “你还笑!我b你大,真真把你当亲meimei来看,你不像宁凝,是个没心肺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委屈的原因就给忘光了。你这……”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难过。“我在家中也有meimei,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情。可是若你总一蹶不振,我想meimei就是在天上,也不会开心。”

    “娘娘说的是。”看着她明显晶莹泛着红的眼睛,我为这无声的强大共情所感染,那些被人小心翼翼挖掘的痛苦全如同是解了禁锢的风暴一样,铺天盖地地就卷过来。正像在岩崖峭壁,眼前乌云密布,海风阵阵,雷滚滚而下,劈开江山半壁,这半壁就被光惊声掠起。

    而我,不过是一艘搁了浅的孤舟。

    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又像圆月下滚滚的cHa0水,无声向香案东流。

    “我知道,”皇后的泪也矜持地一再划过,她的痛苦一如既往的是涓涓细流——即使她不是,皇后也得是。

    “我知道陛下对你多有厚Ai。你伤心,他也不好受。”她仍握住我的手,头却偏侧过目光,去探窗外一片暗流。

    过了好久我才停住眼泪,嗓子已经哑了,我却仍开口去问,“娘娘,你Ai他吗?”

    她转回来看我,好久。我以为她会说“陛下是我的丈夫”,但是她没有。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自己要嫁给他。”她淡淡开口。

    “那时候太子逢还在世,他们兄弟关系一直很好,也没有争斗。我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闲散王妃,搭理着不小也不大的王府,给家里添一两个妾,再生一个世子。府里事物繁杂,夫妻之间也多有争执,可是一生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

    经这多年的相处,我能看出萧启承没有多么Ai苏子衿,只有尊重。他们之间有感情,但更是亲人间的,是被绑在一起的盟友:默契,一如既往;Ai情,却不必奢求。

    “陛下有一整个后g0ng,我却只有一个丈夫。他的Ai雨露均沾,像一块糕点,总是要分出去给各g0ng都尝尝的。而我即使不想,也忍不住不去Ai我唯一的丈夫。”

    这是千百年来nV子婚姻里最大的悲哀,只听她这么说,我都要压抑地呼x1不过来。我的Ai已经给了其他人了,可是g0ng里别的nV子呢?守着没有尽头的长夜,嚼着走油了的一小块糕点。

    味道不好,也不能果腹。

    “他偏Ai你,我是为你开心的,可是有时候也控制不住,却不去怪他,而是平白地怪自己——我为什么做不到让他更喜欢我一点呢?”nV子与男子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这里。她们常常唾弃自己,而非对方——如果我再优秀一点,会不会这段感情就能变一张面孔?

    不会的。

    声儿提得再高,在雷鼓面前,也不过无力。他若不Ai你,全不在你今日穿了什么颜sE的襦裙,也不在你有没有温柔小意,悄悄唤一声郎君。

    这些人,他们是得却不Ai,而我,是Ai而不得。

    她们的Ai从没有真正实现,而我的Si在一个个分别的长夜。

    不知道谁b谁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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