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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落尘 (第1/1页)
我们说了很多,油灯都暗了,皇后很晚才走。 我平日里话少,今儿却一GU脑地都吐露出来,好像再不说,就永远说不出口了似的。 皇后何其聪慧,又何其明白。后来她只淡淡听我言语,自己再不大开口。只是到最后,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遇见她们,何其幸运。直到躺在床上,我仍旧庆幸地想着。 今夜不曾有眠。 我却总在未来和过去的梦的缝隙里挣扎,难能分辨。 我梦到幼年的岁岁“啪嗒啪嗒”踩着布鞋子来霜露g0ng里找我,而我却长出了白发。她跳舞给我看,那是她整个青春里最炽烈的热Ai。 瞬间换了张凝妃的面孔,笑着说江年你这茶实在是喝不得,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宋启承,手里端着书了《花镜》的灯笼,皇后就在一直站着后头望着,也不靠近一步。 最后是宗敛的脸,一时笑着喊姨母,一时又哭着喊母亲走了。梦里的我没有表情,发着怔,眼泪却糊了一脸的。 直到醒过来,那些泪水都还真实地存在着。 这日是宗敛来见我的日子,身子郁钝,心情却又喜又忧。想见那张神似陆望春的脸,好想,也怕。 我在当门的椅上坐了好久好久,宗敛才到。他b起去年,确是长大了,岁岁走后,我想,他的一天都是当着一年来过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姨母,母亲有话让我亲自带给你听。”宗敛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我只一GU劲地落泪,踉踉跄跄上前扶他,却由不得自己的卸了半身的力气在他身上。 ?“母亲说,很重要。生孩子就像闯地府,生Si不由自己的,全是在撞运气,所以这些话叫我背了又背,但凡有个万一,就……就亲自说与您听!”他也哭,声音都在抖,泪却流的无声。 ?“母亲说,”他平复下汹涌的情绪,哑着嗓子开口:“年jiejie,陛下Ai你,是万不会让我钻了空子的。我不能留下来。我不能留下来,不止是陛下,我成了家,夫君无谋,却还算有德,孩子愚笨,却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心里有Ai,可是只能锁着……江年,你懂吗?” ?我好像看见岁岁就站在我跟前,眼中含泪,潋潋收尽天地间水光,她一字一句,有如杜鹃啼血,声声哀鸣。 ?“年jiejie,我那天没说完。”我知她这些话,全是在为去年的那声拒绝做底封。 ?“我说叫你放下,可那不是终句。’填史书一页,需人世三生,我们在浩浩汤汤千年古史中,不过如蚍蜉渡海。……’” ?“年年,若不能轰轰烈烈地Si,” “那便轰轰烈烈地活。” ?“可我做不到,我只能放下。” ?我怔怔看着宗敛背后的方向,宋启承站着,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我却全当做没有看见,一切一槌定音,早就无所谓了。 ?若不能轰轰烈烈地Si,那便轰轰烈烈地活。 ?“好一个……”我听见宋启承自说自话,又愣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口,怔怔然转过身走了。他自知已输得gg净净,再待下去,便连T面也剩不得了。 ?“我也做不到,岁岁。我也做不到。”我呆愣了半天,才梦呓一般挥手遣人离开,眼泪泉涌一样,郁结了满满一个心腔的无力的悲怆,像山洪冲上高崖,悲号着卷入高耸的无尽中,再重重地摔下,白sE浪花的沫子就深埋进泥土,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岁岁的Ai有始有终,有收有放,有成全有将就,想来便来,想cH0U身便走,那我呢?被金玉锁着,被偏执困着,被世俗囿着,端坐在珠玉宝山上,它们是我的镣铐。 宗敛要过来扶我,被问水轻轻拦住,他们一起走了,徒徒由我一个人呆坐在正当门的太师椅上,含着的一口血,全一GU劲倾倒在未出阁前她送我的手帕上。 g0ng门还开着吗? g0ng外的风刮了半个京城,直直涌进来,排山倒海的势量,到这门口卸完了力,脸却还是空空吹得疼。 ?我又想起了那些个但有人语的夜晚,窗外马滑霜浓,一片星河入墨。我留她同枕清梦,她应是应下了,g起屋内一盏烛火摇曳。 那时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还未曾发生。我幻想一如话本般的人生,戏剧般的Ai,她跳她Ai的舞,然后我们相拥,接吻。她当笑着枕上我臂膀,我偏侧着过去搂她,低头吻她发旋。 ?好像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马滑霜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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