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上让我好好休息 (第1/2页)

    晚上，护工推着餐车进来送晚饭。

    晚饭是些普通的饭菜粥汤，是食堂按着病人身体情况准备的，由护工对照自己负责的病人名字，避开忌口的，把饭领了，然后再交给病人。这是军队和政府对医院做的要求和资助。

    杜笠领到自己的盒饭后，在自己护工的帮助下坐起来开始吃。没吃几口，他听见给黎明喂饭的护工叹了口气。

    杜笠疑惑，对面床的护工问：“又不吃？”

    黎明的护工摇头，“可不。”

    杜笠的护工忍不住唏嘘：“那怎么办？自打来了总共就吃了几口吧？真扛饿。”

    黎明的护工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收拾餐盒，“身体再结实也扛不住这么糟践啊。算了，等明早再试试吧。”

    对面床的护工说：“对，明早饿狠了就吃了。”

    黎明的护工摇头，“那可不见得，他现在就饿极了，不也不吃吗？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命放着不要，闹什么情绪，何苦折腾。我先走了，等他想吃再说吧。”

    黎明的护工走后，杜笠若有所思地吃完自己的饭，杜笠的护工收拾完也走了。

    刚吃完饭不宜躺着，杜笠静坐了二十多分钟后才慢慢躺下，吃饱喝足，躺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杜笠前半觉睡得颇为安稳，但到了晚上十点以后，就再睡不好了。对面床的呼噜声和黎明的动静威力相当，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睡眠环境着实不尽人意。

    杜笠这才明白，对面那床没抗议黎明的原因不是大度或习以为常，而是有自知之明。

    声音大一点顶多是睡不好觉，但黎明一拳一拳“铛铛”砸床的声音如果听一晚上，恐怕会神经衰弱，总得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杜笠被扰了觉，也是气急了，竟伸出胳膊，越过那半米的床间距，够到了黎明的床单。

    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手往前探，指尖碰到了黎明的肩膀，他感觉到黎明肩膀肌rou和骨骼有力的震动，但精神紧张的黎明没察觉到他的触碰。

    杜笠的指尖顺着黎明肩膀滑下，趁着黎明砸在床上的时机，杜笠扣住了黎明的小臂。

    杜笠想把黎明的小臂摁在床上，但力量悬殊，反而被黎明带着一起砸了起来，滑稽得很。

    这种时候，虽然不知道能改变什么，但不能松手。

    松手就回到原点了，不松又可能会刺激到黎明或被黎明拽下床。

    杜笠一时进退两难。

    为了让身子好受点，杜笠撑起上半身坐起来。

    晃动间，杜笠有点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破局，实在没有办法了，便丧气地捏了捏黎明的胳膊，心里恳求：“知道你难受，我也不好受，别砸了。晚上让我好好休息，白天你怎么闹都行，我再不嫌你烦了……”

    杜笠寄托了全部的希望恳求着，疲惫地捏着黎明的胳膊，半分多钟后，黎明的动作慢了一拍，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顿住了。

    杜笠立时身体一僵，一动不敢动。

    什么情况？

    黎明有反应了？

    难道是我刺激的他？怎么办？

    这代表黎明受了刺激，要闹得更厉害了吗？

    黎明会伤害我吗？

    杜笠忐忑地注意着黎明的动静，谁知黎明竟停下了动作。杜笠有些迷惑，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真的冷静了？

    杜笠犹豫着，试探地又捏了一下，黎明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抗拒，反而缓缓放下手臂，不砸了。

    杜笠疑惑：捏这么管用？

    这下他专心帮黎明揉捏胳膊，黎明果然安静多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感受着黎明渐趋平稳的脉搏，杜笠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情绪失控、精神高度紧张的人可以这么好哄？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巧合，应该是巧合，应该是正巧赶上黎明闹累了，所以才让他静下来休息的吧？

    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安静了就好，只求他多睡一会儿，安安稳稳睡到早上，别再闹。

    解决了砸床的声音，就只剩对面病床上的呼噜声在那里一支独奏了。

    好在那呼噜声尚可忍受，杜笠终于可以继续睡觉，但手刚一松开就被黎明一把拽住，黎明的力气大到险些把杜笠拽下床。

    “嗯...！”

    拉扯中，杜笠小腿突然传来的刺骨疼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呼吸，激起了他一身冷汗。好一阵疼痛过后，他大口喘着气，浑身冰凉，脑子也清醒、冷静了许多。

    黎明太危险了！

    杜笠气恨地咬着牙，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和眼角的泪，使劲想甩开黎明的手。

    谁知后者根本不松手，杜笠不仅甩不开，还又牵动了小腿的伤。

    杜笠险些“呜”一声哭出来，不是他脆弱得想哭，而是刺骨的疼痛激得他实在忍不住。等疼痛过去，他气恨地擦掉眼泪，一点点躺下，愤恨地不敢动了。

    杜笠悔恨交加地想：“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离他这么近，还上赶着没事找事！

    黎明对此无知无觉。

    黎明流着眼泪，紧紧拽着杜笠的手腕，想要留下那个逝去的人。

    杜笠不知不觉睡着了，黎明也安静地睡了一夜。

    夜里，两位实习生轮流进来给杜笠冰敷了几次。病房早就关了灯，靠楼道里的光来判断方位，依旧是光线暗淡，实习生没注意黎明握着杜笠的手，只觉黎明今夜比之前安静很多。

    第二天清晨，护士进来查看三位病人的情况，走到杜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