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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小狼狗长成了狂犬,无意间的桃花债 (第3/3页)
学宫读书。 与懒散好静的叶冉不同,他的父亲叶临喜欢游山玩水、寻仙问道,很少在家里闲着。一有机会,就会拉着叶冉出去逛逛。 “越是身体不好,越要出去活动活动,总是呆在家里,岂不是要闷出病来?”叶临兴致勃勃地带着叶冉去游西湖。 杭州与山阴毗邻,是个风景如画的温柔富贵乡。叶临交游广阔,到哪儿都如鱼得水。与三五好友泛舟西湖,吟诗作赋,投壶射覆,纵酒高歌,不亦可乎。 叶冉趁几人喝得醺醺然,溜了出来。走在一株桃花一株柳的湖畔,遇见一个孩子正在捉锦鲤。 1 锦鲤是很好捉的。它们被游人喂养惯了,只要往水面上撒些馒头碎屑,就会一窝蜂地挤过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地抢食物。只要拿一个网兜,轻轻松松就能捞一大把。 这孩子看起来十岁左右,秀气的小脸绷成一张纸,两只手握着网兜的木柄,紧紧地盯着五彩缤纷的锦鲤。他半只脚已经踩空,身体过于向前倾斜,为了捞那只最漂亮的红色锦鲤,双臂越发往前伸,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冲进了湖里。 叶冉看得心惊rou跳,来不及反应就紧跟着跳了下去。 湖边的水不是很深,堪堪到叶冉胸口,他勉勉强强站直了身体,一把拉住水里的孩子,想将他举出水面。结果这孩子惊魂未定,死死地扯住叶冉,惊恐之下爆发的力量反而把叶冉拉倒了。 春天的湖水还很冰冷,叶冉呛了一口水,用力抱着这孩子,重新浮上水面,将他送上了岸。 等叶冉自己再爬上岸的时候,浑身湿淋淋的,仿佛水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连连咳嗽。 “谁要你多管闲事?”那孩子气急败坏,“我会水的!” 叶冉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回应:“哦。不好意思,我不会水。” 十六岁的叶冉还有些天真的少年意气,无法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落水无动于衷。如果是后来的他,绝不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事。 那孩子一看到他的脸,就愣住了。好一会才偏过头去,咬着嘴唇有些后悔不安。 1 叶冉心道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便和缓了语气道:“先找个地方换衣裳吧。”刚才还气呼呼的孩子,竟然乖乖跟着他走了。 客栈的小二很殷勤地接过了他们的湿衣服去烤干,叶冉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孩子替换。“暂且将就一下吧。” 像是忽然换了个人一样,孩子乖巧地任他摆弄。 叶冉换了身白衣,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先给孩子擦干头发。孩子闷闷地低着头:“你叫什么名字?” “叶冉。” “哪个冉?” 叶冉转身提笔,信手写下自己的名字。“‘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的冉。” “叶冉……叶……你是山阴叶氏的人?” “是。”叶冉点点头。 “难怪……”孩子喃喃说了一句什么,提高了声音道,“我叫辛夷。” 1 “好美的名字。”叶冉赞叹道,“我很喜欢辛夷花。” 辛夷脸上薄红,好似桃花盛开,为阴鸷的小少年增添了这个年龄应有的鲜活。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袖子裤脚都卷了起来,腰带也绕了两圈,既可笑又可爱。 孩子的头发短,很快就半干了。叶冉换了一块布巾,慢慢地擦着自己的头发。乌黑的长发已经及腰,弄干要很久。他很快就觉得手酸,放下不管了。 辛夷站在一边,一直盯着叶冉看,就像一只猫盯着枝头的鸟儿,目不转睛的那种。 叶冉诧异地摸摸脸:“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成亲了吗?” “还没有。” “那你能等我几年吗?”辛夷郑重地说,“等我长大了,就娶你为妻。” “……”叶冉一怔:“但我是个男的。” 辛夷大惊失色:“你是个男的?” 1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你没看到吗?” “没有啊!”辛夷怎么好意思偷看人家换衣服?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叶冉一遍,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是个男的?” 叶冉匪夷所思:“我哪里像个女的?”他身高接近八尺,容貌不妩媚,身材不婀娜,声音不婉转,如果说小时候还有可能认错,现在这个年纪,又是大白天的,怎么可能认错呢? 叶冉宽衣解带,直接用事实说话。“现在你信了吧?” 白云似的衣衫从肩头滑落到腰间,少年的肤色比衣裳还白,莹莹的仿佛发着光。辛夷莫名口干舌燥,一时间竟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 雪地里绽放的两朵红梅,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这场景堪称春.色.无边,但因为衣衫不整的少年如冰玉之清,神色太过坦然纯净,光风霁月,倒使人觉得那些旖旎杂念都是亵渎了他。 叶冉冻得一哆嗦,连忙穿好衣服。 “看清楚了吧?” 1 辛夷恍恍惚惚地点头,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在他年纪还小,叶冉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笑笑安抚道:“对了,你捉锦鲤干什么?” 辛夷回过神来,才道:“送给我母……母亲的。” “那等会儿我们再去捞吧,挑最好看的送给令堂。” “嗯。”辛夷心花怒放,用力点点头。 夕阳西下,轻盈的燕子飞掠过湖面,荡起一圈涟漪。 叶冉捞了一红一白的两条漂亮锦鲤,装在小木桶里递给辛夷,叮嘱道:“天快黑了,早点回去吧。” 辛夷却没有马上离开,犹豫着问道:“明天你还在吗?” “应该还在。”叶冉也不确定,“如果不在的话,我会在客栈留信给你。” 辛夷这才放心走了。 结果因为落水受风,当晚就发烧了。 叶临和叶冉住在两间房,第二天才后知后觉。“好好的怎么发烧了?”本来和朋友约好去灵隐寺拜佛,这下只好失约了。 “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喝完药睡一觉就好。”叶冉劝道,“你去玩吧。” 心大的父亲大人就真的出去玩了,把发烧的儿子一个人扔在客栈里。 叶冉毫不意外,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晕乎乎地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辛夷已经来了很久,正坐在床头看着他。 “锦鲤送出去了吗?” “没有。”辛夷闷闷不乐,“她嫌我不务正业,把我骂了一顿。” “看来令堂有些严厉?” “和严厉没有关系,她只是不喜欢我罢了。因为我不会讨父亲欢心,所以觉得我没用。”辛夷神色阴沉,习以为常地道。 2 “那你父亲呢?” “他?他有二十几个孩子,哪还记得我是谁?”讽刺道,“兴许我站在他面前,他都叫不出我的名字。” 叶冉不由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道:“有这样的父母,你得加倍努力才是。——你愿意来会稽学宫读书吗?” “你也在吗?” “在。” 辛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好像一只小狗崽在拼命摇尾巴。“我当然愿意。” 十几年转眼过去,叶冉好不容易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一段,把眼前戾气十足的越王和那个稚嫩的孩子对上号。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把奶乎乎的幼崽变成了危险的大狼狗,一点也不可爱了。 叶冉很不喜欢会给他带来危机感的人,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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