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照顾者（下） (第3/3页)

起来都是严重的大事。只是他空自忧虑，却也一时不知从何帮腔，仅能在旁应和：「这真巧了！此物难得，一定能对你的工作大有助力！」安德里克发觉奥尔亚斯神色有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赶忙住口，不敢再说。

    幸亏桑娜也是热爱工作与磨练技艺的手艺人，对这些精良工具打从心底喜欢。再说她过去曾照顾安德里克一段时期，观察过安德里克对心腹、部属的言行态度，知道他待人好的方式就是替对方解决问题、提升效率。更何况此工具箱委实珍贵难得，光是魔法捣药机就为她省下不少时间气力，好东西当前哪有不收的道理？是以她一点不认为安德里克是暗示自己工艺不足，反而认为安德里克的礼物相当实用，简直是自己梦寐以求、可以使用大半辈子的谋生工具，因此开心的连连道谢，直说：「你们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回去後马上为你们调制滋补药品！要你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木箱沉重，奥尔亚斯便随桑娜同行，替她提木箱拿药材，顺便认识往返医护室的路径。待到将桑娜送回医护室，桑娜又赶忙拿些珍贵补药相赠，奥尔亚斯好半晌才提着一堆瓶瓶罐罐返回安德里克房间。

    岂料奥尔亚斯一推房门，便看见安德里克正清空其中一张书桌，将里外所有东西都端到另一张书桌上，连抽屉、侧柜里的物品都尽数清出。

    奥尔亚斯心中奇怪，却也不探缘由，只是问：「需要帮忙吗？」既无旁人在侧，两人自不必装出陌生的样子。奥尔亚斯放下补药，迳自走到安德里克身旁，伸手想替他搬动侧柜里的资料。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安德里克侧身避过，兀自埋头整理，对上前帮忙的奥尔亚斯瞧也不瞧。

    原来适才桑娜虽不介意，也很能理解他送礼的心意，但安德里克仍为自己一瞬间说不出话的困窘感到挫败，暗自觉得社交话术实在是需要训练的技能，自己可算是在专家面前出了大糗，不由得羞惭万分，恨不得躲进衣柜里暂时不与奥尔亚斯见面。

    察觉到安德里克态度疏远，倒比昨日初见时更加生份，奥尔亚斯错愕不已，一时间呆愣原处，苦思半晌仍想不通起因为何。

    奥尔亚斯枯站了半天，哪里知道安德里克竟真的只顾低头整理，不与他说上一句话。他只好主动打开话匣，问道：「安德里克大人，你为什麽忽然要整理这张书桌？」

    安德里克此刻心绪已平静许多，听奥尔亚斯问话，他才回答：「你之後不是要贴身照顾我吗？我房间狭窄空间不多，平时也要用到会客区开会。除了撤掉这张书桌，我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法多放一张床。」

    「您要在这多摆一张床？」奥尔亚斯情急之下阻止：「不不，请先别忙，我……我日常也需要用到一张书桌……」

    安德里克奇怪问：「你也需要书桌？」

    奥尔亚斯只想继续与安德里克同睡一床，但一时半刻也没什麽好理由，只好说道：「我入籍本国不久，前几个月也都在忙安顿部队、建设军营的事，还没有机会好好了解本国制度与律法。」他语气诚恳道：「本国与我家乡制度律法相差甚远，风俗民情概不相同。我得抓紧时间熟悉本国制度，以免我与部下无意间触法、犯下忌讳，因此需要书桌让我有空研读书籍。方便的话，还想亲自向您请教本国的制度与律法。」

    安德里克听罢点头：「那好吧，这张清空的书桌留给你用。你如果需要文具笔记本我这都有，要参考各类制度书籍都在那个书柜里，尽管自由取阅。」说着向房间角落其中一座书柜指去。

    「谢谢，感激不尽。」听安德里克放弃撤走书桌，奥尔亚斯登时松一口气，由衷感激之下竟向安德里克行了一礼。

    安德里克见状心道：「看来他真的很想要一张书桌。」手边加紧清空书桌，奥尔亚斯找条抹布帮忙擦洗。

    「我还是得找个能让你睡得安稳的地方。」待书桌清理完毕，安德里克抬头环顾四周，见房间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度陷入和昨晚一样的难题，索性提议：「还是我让仆人给你准备另一间房间？你只需要每天给我备药就好，其他时间你自由运用，晚上也有独立空间能好好休息。」并且说：「毕竟吾王也说了，我们互不隶属，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尽管告诉我，我找人替你安排。」

    这一变故大出奥尔亚斯预料之外，他可没想到安德里克竟会提议与自己分房休息。得幸亏他善与人应对，很快想到应答说词，回答道：「您身中剧毒，情况反覆，容易四肢无力、状况突发，我还是日夜待在您身边以策安全。至於睡的地方，像昨晚那样同睡一床应该是最好的……」

    安德里克听着一愣，问道：「我的睡相不怎麽好，昨天擅自抱住你，还整晚枕着你的手臂，你不会感觉不舒服吗？」

    「不会不会，我一点事都没有！」奥尔亚斯听安德里克并非排斥与自己共寝，心中乐开了花，进一步说道：「以前我还没升上武将，军营里大家都是睡在一起，有什麽需要帮忙便可就近照应，就是敌人来袭也能互相留意，远比自己一个人睡安心得多！」

    听奥尔亚斯说起军营中事，安德里克回想过去驱逐反叛魔物的那几年，也是每晚跟雷耶蒙同睡一床。那时两人在生死关头互相照应，彼此交付信任，在充满生存压力的军旅生涯中，有同伴在侧确实让人安心许多。

    安德里克心道：「难怪昨晚我睡得那麽好，原来是因为有可信任的同伴在身侧。」想起那段过往，他仍很是怀念，於是赞同的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奥尔亚斯说：「早年我的同袍受伤生病，我也会同睡就近照料。如果你半夜感觉不舒服，或者虚弱得难以起身，直接把我摇醒就好，也省得我在另一间房间担心挂记，睡得不安稳。」

    安德里克点头同意：「你说得在理。」

    达成共识以後，安德里克整理自己那张堆满杂物的书桌，自其中拣出一份较新的文具给奥尔亚斯，还替他去书柜前挑几本本国制度简易入门版、解释版放在书桌上，前者的编者署名是塞涅尔斯，後者是自己。

    奥尔亚斯则主动去清理床上的羽毛布屑，对这张大床很是珍惜。

    稍晚两人让厨房准备晚膳，在会客区共进晚餐。各自洗浴之後，奥尔亚斯给安德里克备药服用，又给他调制睡前助眠饮料，让他夜间能好好休息。

    入睡以前，安德里克虽因助眠饮料昏昏欲睡，但因为手边没有称手的抱枕，身侧空荡荡的很不习惯。可他只辗转反侧两次，奥尔亚斯便伸手将他捞进自己怀中，像昨日一样给他拍背顺抚。

    安德里克对这个举动感到很是错愕，一时浑身僵硬，自怀中疑惑的看向奥尔亚斯。

    「我觉得你需要这样，这可以帮助睡眠。」奥尔亚斯迎上安德里克困惑的眼神，微笑道：「放松点，这麽紧绷怎麽睡得着？」

    安德里克依言放松，闭眼细细感受，半晌後说：「你说得对，这样确实很好。」不久沉浸在对方的气息中，安稳入睡。

    奥尔亚斯本也要跟着入眠，岂料半梦间猛然想起行囊里的那几包催情药物，低头再看安德里克毫不设防的在怀里安睡，不觉有些口乾舌燥，心脏怦怦直跳。

    【第六章】照顾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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