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孝和文集_天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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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蝎 (第1/3页)

    半秒或许更短,它还没反应过来,右边伸过来的食指和拇指就以钳状牢牢地抓住了它。随即,它被带离了那段湿透的枯木。迅速上升,在离地约一米高的地方方才停住,它的六只脚虚张着,一动不动,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内脏,做成了标本——也许更像假死。

    被迫飞行,从垃圾桶上方到那个电线杆上的办证广告,路线曲折,颤抖,两边的风景在快速地行进中变得模糊,唯一能看清轮廓的是那个老太太,她衬衫上那些碎花在它那对复眼上骤然绽放,而老太太的头也随着它的移动而旋转,30度,60度,90度,100度,嘎然而止,这已是颈椎所能支持的最大限度。

    劲爆的音乐,由那个高居在檐角的小音箱一圈又一圈地排泄下来,它头上的那对触角似乎也接收到了这强劲的声波,轻微地动了下。美发厅过去了。

    顺着那个rou钳一路向上,可以看到一段微黄的小臂,汗毛稀稀落落,间或还有一两个粉红色的小包,夜里某个时候,蚊子到那一游的标志。再往上是被白色t恤遮住的臂膀,t恤袖子上烫着个黑色的标志:an。与标志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是一个紫色的吊坠,圆柱体,上面蜿蜒着一条龙,浮雕,圆柱体的顶端穿了一条粗粗的黑绳,绳子两端的结点在那段晒得发黑的脖子的后面,那里有个突起的骨节。

    光线稍暗,温度骤降,行进的道路也提升了海拔,皮鞋敲击楼梯的声音有序地按照某个节拍作响,它的六只脚也颤抖起来,但没多久,它又恢复到标本的状态,一个机械舞的标准动作。

    在一个蓝色的显示屏前略停了一会儿,接着是电梯,在狭窄的空间里,它被各种香水,体味包围,它所处的位置稍稍有点改变,由起先的大腿旁转移到了屁股后面。

    电梯轻微地抖动,停住,闭合的空间再度开放,它又开始被迫飞行。

    鼠标在那块蓝色的鼠标垫上一点点向后游移,同时,屏幕上的小箭头也一点点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往下摩挲,在嘴角的位置停下,鼠标上的那只手也跟着离开。旁边,在桌面上跳舞的手机被拿起。

    “喂。”声音圆润而柔和。

    “”“病啦?那带他去看看吧?”手机被换到了左手,右手又重新抓住了鼠标,箭头沿着唇线继续游动。

    “”“总不能让他死吧?”嘴唇被选中的部分提亮了,娇艳欲滴。

    “”“这样那我后天回去,后天我休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了ctrls,图片被保存了。

    “你要回去?”右前方的一张蓝色的椅子移了过来。

    “是啊,家里有点事。”另一张图片被打开,还是那个女人。

    “什么事?”椅子上那个蛋黄色的躯体微微倾斜。

    “没什么,一点小事。”

    “聚会怎么办?”

    “你们玩吧。”只调了亮度和对比度,图片就被保存了。

    “那多没意思啊。”

    “不会的,反正阿波他们在。”

    有人进来了,远离办公桌的椅子迅速回到了原位。

    现在在车上,路程和方向及窗外的风景都已被一张5的纸片设定,只有路上的颠簸和车内的嘈杂尚属意外。

    他坐在左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帘的细孔,在他身上撒下了一道精细的网。一个棕色的帆布包躺在他膝盖上,拉链拉到一半,一只白色的耳塞露在外面。

    他掀开窗帘,把头侧向那块已有裂纹的玻璃上,一个加油站刚刚过去,但加油站的名字仍可以看清楚:白象加油站。放下窗帘,他掏出手机,进到“我的助理”选择了其中一款游戏。

    湖畔,无风。左边,巨大的水车在缓缓地转动,右边,瀑布飞流直下,声势浩大,在水车与瀑布之间是一排竹楼,湖面很平,可以看到竹楼的倒影,不过这些还只是中景。后景简单些:一黛远山,山峦起伏。至于前景,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公孙红叶,一个是陆云。陆云昂首而立,右手持一把方天戢,公孙红叶使两把剑。比武开始,陆云始终未曾出招,任由公孙红叶,劈、砍、刺、挑,直到倒地。第二场也是如此,放在键盘上的拇指很悠闲地抚摸着各个数字键,一直没按下去。一分钟,陆云倒地,死了。游戏结束。

    他又打开了第二个游戏:象棋。楚河汉界,两军对垒。他执红先行,炮二平五马8进7、马二进三车9平8、车一平二马2进3、马八进九卒7进1、炮八平七车1平2、车九平八炮2进4他一路高歌,转眼就将对方的一张车两张马给消灭了,接着是炮,实力悬殊,高下立判,对方不再进攻,改为严守。他似乎不着急攻过去,而是逐个调动了五个兵,让他们一步步前进。过了河,他让他们集结在一起,成一条直线。接着他催动他的车马炮全面压境。用一个马换了两个象,用两个炮换掉车,又把马逼在角落里,用一张车顶死,但没吃掉。对方剩下的两个士没撑多久,也落入了makou。宫中彻底空了,将在“田”里徒劳地来回。他选了那一行兵中的一个,让它前进到“田”的右下角,然后其他几个,分别占据了剩下的几个角,将只有中间两步好走,但这条路很快也被堵住了。无棋可走,他胜了。

    第二局开始一会儿,手机屏幕上跳出了电量不足的标志,拇指按下了结束键,屏幕复归到最初的那个有女人的桌面,她对着他笑,嘴角微微上扬,很调皮。车在瑞安站停了几分钟,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下去了,一个女人填补了空缺。

    它一遍又一遍,试着向上攀爬,但无济于事,每次快到边缘的时候,它总会滑下来,飞呢?更没用,上面有一层米色的东西覆盖着,虽然有光透进来,可要撞破它,却很困难。无数次失败后,它终于放弃了,安静地趴在角落里,用两片强壮的上颚咬着一块白色的碎末,两段,四段,碎末越来越碎,直到失去再咬的可能,它又开始攀爬。在这椭圆形容器的内壁上散落着几个灰色的点,它们像几只眼睛,很耐心地观察着它的突围。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个女人的笑声,电话铃声,还有机器的轰鸣。

    “快来看,有好东西!”顶上那块米色的盖子突然被揭开,两根粗壮的手指抓起了它。“啊!快拿开,什么恶心的东西啊!”一个女人的尖叫。“看看嘛,有什么好怕的。”它被晃了下。“不看!太恶心了,你快扔掉!”“扔掉?可惜了,它可是会钓鱼的。”“钓鱼?瞎说!它怎么会!”“不信是吧,把你的碗借给我。”“什么!我的碗,那个我还要吃东西的!”“不是那个花的,是那个一次性碗!快点!”

    一个白色的大碗放在了它的肚子下,接着碗里又倒进了水,半碗左右。它长长的触角上被绑上了一根细绳,还有左边的一只脚,也绑上了。一根尺子,透明的,约一公分宽左右,被放到了碗中间,而它则放到了这尺子的中间。相对它的体积来说,下面的水面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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