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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哥哥与弟弟 (第1/1页)
“据说这个叫抽屉风。” 傅屿把车窗押下一道缝隙,从背包里掏出皱巴巴的试卷夹在上面,风很大,拍打出扑哒哒的响声。 “我和mama有一段时间住村子里,那里的人都很懂这些天象啊时令啊什么的。你知道这风代表什么吗?” 没人回应他也不在意,自问自答道:“说明很快要下雪了。你知道下雪有十四种迹象吗?” 简叙安不知道,也没问,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清楚其余十三种是什么。 “那还不把窗户关上,冻死了。”简叙安终于没耐住,伸手拧大了暖风。 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你的手好冰。” 吱嘎—— 黑色的雷克萨斯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举着被甩开的手笑了笑。 “这样开车可不安全啊,简叙安。” 简叙安拉上手刹,掏出烟盒,在方向盘上敲出一支烟来,一把夺过傅屿从扶手箱里递过来的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燃了。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空气自窗缝吹到傅屿裸露的后脖子上,很冷。简叙安的声线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傅屿笑了笑,嘴角却很平:“那应该叫什么?” 试卷依然一下一下拍在玻璃上,还真像抽屉在拉开关上,简叙安呼出一团暧昧不明的烟雾,觉得狭小室内烟草味难闻,又掐灭了,突兀掰下车窗总开关。外界完全被隔绝的那一刹那,耳内短暂地有种闷堵的感觉。试卷飘到简叙安的腿上,物理题,全是空白的,他皱了皱眉想问是不是缺考了,终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简短地道:“收好,不准在我的车里丢垃圾。” 他重新启动引擎:“一会儿别乱说话。” “什么乱说话?我应该叫你什么,还没回答我呢。” 傅屿的声音听起来很轻,仍带着一点笑意,能让简叙安忆起他这样说话时的脸。明明本人就坐在旁边,简叙安却不想去看,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路况。 平港市第一综合医院前面进停车场的路口堵得不行,所有车辆都打着转向灯排队,还时不时有人要从旁边车道挤进来。轮到简叙安转弯的时候,左边的奥迪Q7已经生硬地插了四分之一个车身进来,被简叙安狠狠按了两声喇叭逼退了,雷克萨斯擦着几厘米的距离过去,对方摇下车窗朝他比了比中指。 傅屿在副驾驶席对着中指笑起来。 一直在笑。有什么好笑。简叙安停稳了:“下车。” 远远能瞥见媒体在医院的国际部大楼底下守着,完全是等着羊入虎口的架势。 傅屿轻轻吹了声口哨:“有别的路?” “嗯。” 简叙安扭头往普通门诊走去,经过中庭一路进到住院部。他已经来过两遍,第一遍是警方一通电话连夜叫来,第二遍是手术签字。电梯间永远人满为患,让了一趟给身后一位看起来就已经情绪崩溃的家属上去之后,这次又被着急的人潮水般推至角落。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傅屿撞到他后背上,手臂从他身侧伸出,在厢壁上撑了下,将他与其他人隔开了,但他的背部却仍贴在对方的胸口。 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还未来得及回想上次见到傅屿时是在什么情况下对对方的身高有了大致的判断,楼层提示音响起,其他乘客都哗啦啦涌出去,只剩两人。 傅屿仍贴在他后面。 “让开。” 简叙安见对方没动静,伸手用了点力气推开,没想到傅屿没半分抵抗,撞到电梯门发出挺大的响声。 简叙安很久没经历这样的煎熬,在电梯抵达最高层时第一个迈了出去,熟练地穿过迷宫似的长廊,绕回到后面那栋国际部大楼,最终停留在高级病房门口。 病房前,父亲简志臻的生活助理在守着,简叙安打了声招呼:“唐助理,简总呢?” 唐助理站起来:“在和医生谈话。”视线不自觉瞟向他后面。 跟在他后面的人很安静,没出声也没走前,连呼吸声也察觉不到,目光穿越病房的玻璃窗。在那里,一大堆仪器围着一个被绷带包扎得几乎看不出面容的女人,生死未卜地躺着,对来看望她的人一无所知。 简叙安刚想问情况怎么样,就听见皮鞋声传来。从走廊拐过来的简志臻原本面无表情地打着电话,见到来人后掐了通话,跟简叙安对了下视线,挪开后声音扬起:“小屿,你来了。” “医生怎么说?”简叙安问。 “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几天要观察情况,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好说。” 傅屿垂着头,闻言哽咽地“嗯”了一声。简叙安听着声音怎么不太对劲,刚转过身便冷不防被抱住了。 简叙安怔住,眼皮一跳,撞见简志臻看过来,还假模假样地咳嗽一声:“好好安慰弟弟吧。” 他好一会儿才抬起一只手,在傅屿背上拍了拍。 傅屿将头埋进他的肩窝,温热的双唇贴着他的颈侧,那里的血流像是突然加速了。 然后,他听见同母异父的弟弟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着说—— “哥,今晚来我房间吧。我们再做一次和以前一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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