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道尽头的初雪》_第一章|宿舍的薄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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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宿舍的薄墙 (第2/2页)

  门合上,世界暂时变回一个房间大。

    春原靠着门板喘两口:「你想害Si我啊?」

    「把你说过的话放大一点而已。」

    「拜托别帮我放大。」他苦着脸,「最近我跟那群人关系超差……」

    「那正好,乾脆决裂。」

    「我还要在这里住一年耶!」

    「那就畏畏缩缩地努力生存吧。」

    「你试试看被一整排橄榄球队包夹的感觉啊!」他伸手b了个圆弧形,「这一整圈都是他们的房间欸。」

    他停一停,又逞强似的补一句:「当然啦,要是真一打一,我也不会怕。」

    「所以你现在怕的是薄墙,不是人。」

    「……你少来。」

    隔壁忽然「咚」地踹墙,跟着一声「安静!」

    我们同时抬头看天花板,默契地闭嘴三秒。

    「看吧。」春原摊手,小声说,「拜托,在这里就正常一点。」

    我找了块空位坐下——被炉和墙之间的狭缝。便当盒打开,蒸气把冷掉的手背烫了一下,舒服。

    「麻烦,上茶。」我说。

    「没有。」

    「所以才说麻烦你啊。」

    「你就算跪下也没有。」他压低声音,仍然很气。

    「你这里是房间不是餐厅,我懂。」我点头,「但你是我的贴身……」

    「闭嘴。」

    「好啦,那我们换个剧本。」我严肃起来,「假如你负伤倒地,临终前唯一的愿望是——泡一杯茶给救你的人。」

    「为什麽临终愿望会是泡茶——」

    「你颤抖着起身,拖着伤腿,打开茶包,水滚,倒入,递到我手上:队长……请收下……最後的……」

    「谁是队长!而且你把我演得太惨了吧!」

    「你带着微笑闭上眼——」

    「停!我现在就活给你看!」

    他翻箱倒柜,最後叹气:「真的没有茶。」

    我们只好靠聊天和翻杂志打发时间。房间没有电视,墙上的时钟走得很慢。

    隔壁偶尔传来肌r0U撞击床板的钝响,像有人在练某种需要怒吼的瑜伽。

    夜深了。

    「哈——」春原打了个大呵欠,伸懒腰,肩胛骨卡得喀喀响。「我去冲个澡,你差不多也该滚回去了吧?」

    「听起来像命令。」

    「拜托,这里风水真的不利你这种嘴贱T质。」

    他从衣服山挖出一件内K,夹着毛巾出门。

    门关上,房间安静下来。我合上杂志,站起来时,看到对面矮柜上摆着一台老录音机。里面cHa着卡带。

    我按下播放。

    一段古早的嘻哈节奏蹒跚走出来,鼓点像穿着老球鞋。几个口号式的喊声,努力想把人拉热。

    我忍不住笑:「这口味可真……经典。」

    想到刚刚的争执,想起走廊尽头那道「刚才谁!」的怒吼,我把播放停止。

    有几次,他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跑去洗澡或讨救兵,结果回来要收拾更多残局。今晚就别害他了。

    我把便当盒收好,轻手轻脚拉开门。

    走廊的灯亮着,光被磨砂玻璃罩子打得发白。远处传来水声,混着有人笑的破碎碎句。

    我把手cHa进口袋,往楼梯口走。经过一扇窗,能看到C场上方稀薄的星。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洗衣粉味。

    下楼时,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整天,我真正说过的话,不多。

    跟雪菜在坡道上的那几句,跟春原在薄墙里的闹腾,其他时间,像在静音模式里演出。

    走出宿舍时,手机震了一下。没有讯息,是闹钟提醒我——明天早上七点上课。

    我把闹钟滑掉。

    风把山坡上的冷意往下推,我拉紧外套拉链,顺着熟悉的路走进夜sE。

    回去或不回去,家都一样安静。可我知道,明天还是会去学校。

    不是因为课本,也不是因为点名。

    也许只是因为那道坡——因为有人在那里等着把喜欢换一个新的样子。

    我想起雪菜把鬓角别到耳後的动作,很轻,却让整张脸获得了新的轮廓。

    我加快了脚步。夜sE里,小镇的灯从我身边退去,像一个个没说完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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