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蛇』蛇神的礼物 (第3/3页)

拉下去，“小白蛇可听不得这种话。”

    晴明欲言又止，于是舔了舔唇，又点了点头。

    须佐之男与小白蛇越来越亲昵，不仅同吃同睡，几乎每一刻都待在一起。小白蛇继承了他母亲的恶劣，只要有东西在身边就一定会推倒，又把须佐之男咬得全身都是牙印。它在捣乱时会十分兴奋，把到处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就会快乐地尾巴摇个不停，被须佐之男抓住后教训一顿才能稍微安分点，就懒懒地往他脖子或是手腕上一卷，蹭着蹭着就睡着了。

    须佐之男佯装生气地收拾着它留下来的烂摊子，心里却反而暖呼呼的，这是自从八岐大蛇不知所踪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说什么平静下来也不错，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果然还是喜欢充满颠簸与挑战的生活。

    在以前他或许会避讳小白蛇母亲的身份，而随着他对小白蛇的愈发喜欢，便如每个单纯的父亲那样，总想把孩子提溜出去炫耀一番。于是他不再蜗居于自己的小院，先是走到晴明的寮门口，将来往的妖怪全都惊掉了下巴，这才心满意足地摸着小白蛇的脑袋到外头去。

    “我带你去看你母亲最爱的樱花。”他笑眯眯地说。

    夜里的樱树开得烂漫，如浮云般掩映重迭。微凉的晚风拂来，花瓣便纷纷散落，像是下了场细碎的小雪。须佐之男默默地凝望着眼前朦胧美景，又想起曾经树下银发散乱，笑意盈盈的身影，倏地有些许落寞涌上心头。

    他命中注定的宿敌，此刻身在何处？

    小白蛇感受到他的怔神，于是伸出湿软的信子舔了舔他的脸，又用尾巴将他紧紧裹住，试图用冰冷的身体给予他温暖。

    “你在安慰我？”须佐之男笑着，摇了摇头，“不必，我不过是想起了些往事。”

    他端详着依偎在他身边的白蛇，时间过去这么久，它已经长大了。沉甸甸的一条覆压在他肩上，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比起可爱，如今用美丽来形容它或许更加合适。小白蛇的身体修长纤细，泛着若羊脂玉般的冷白，细腻的鳞片在月色下浮动着波光，额间浅金的菱纹也愈发清晰。

    须佐之男倏地恍惚，辨不清这到底是蛇神的孩子，还是蛇神本人。

    这天晚上回去之后，须佐之男做了一场梦。

    他梦见血色浸染的战场上，八岐大蛇压在一个人形之上起伏。他衣衫凌乱，苍白肌肤泛着胭脂般的绯红，面上是痴迷而餍足的笑意。须佐之男于是走上前去，看向被他压着的那人，只见他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五官凌厉如刀削，此刻双眸紧闭，并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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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慌地醒来，他竟然梦见自己在被蛇神侵犯，简直荒唐至极。而当他再度闭上眼，打算接着睡下时，却总觉着这场景有几分熟悉。

    他倏地想起某次与八岐大蛇的死战中他流了太多的血，于是晕了过去。醒来时自己的衣带不知为何散开，身上还有怪异的感觉。但他并未深究，便包扎好伤口独自离去。

    想到这须佐之男浑身都僵住，缓缓抬头看向枕边熟睡的白蛇。

    这……不会真是他的孩子吧？

    无论是真是假，当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之时，他对小白蛇的爱便更加根深蒂固且名正言顺。

    “好久不见，武神大人最近过得可好？”路过的源博雅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刚和小白蛇去逛集市了？”须佐之男露出惊讶的神色，熟练地将脖子上卷卷的一团展示给他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源博雅迷茫地看了看那条简直和八岐大蛇一模一样的小蛇，又看了看晴明：“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习惯就好了。”早已司空见惯的晴明笑着摇了摇折扇，“当爹了是会幼稚一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蛇越长越大，神力也愈发充沛，或许某一天便会化作人形，搂住他的脖颈甜甜地叫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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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佐之男于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等你变成人了，我便带你回高天原认祖归宗。”须佐之男此刻已不在意他是否真的是小白蛇的父亲，也不在意高天原的神官们看见他带了个小八歧回来会露出怎样惊悚的表情，小白蛇已是他生活的全部，冲淡了他对那狠心弃他而去之人的怨恨与思念，使他重新寻回了活着的意义。

    于是在他精心的喂养与神力灌输下，某个暖洋洋的清晨，一个又白又软的孩子出现在了他的被窝里。

    须佐之男先是恍惚，而后是不可置信，而后是决堤的狂喜。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颤着双手仔细端详他美丽的面容。

    这柔顺如瀑的银发，这白皙如玉的面庞，这深不见底的樱紫眼眸，这染着一点金光的莹润唇形，简直和八岐大蛇一模一样。

    他的孩子见到父亲，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爹爹我饿了？爹爹我爱你？

    “放开我，须佐之男。”孩子张开口，冷冷地说。

    “你怎么可以把蛋往地上摔？”银发的小神明抱着手，居高临下地对他发起了言辞激烈的谴责，“你把我摔失忆了知不知道？”

    想起这些天来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须佐之男养着，须佐之男喂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还成天带着他出去丢人现眼，就恼得脸上发烫。本来只是无聊了于是心血来潮变成一个蛋想好好捉弄须佐之男一番，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捉弄了进去。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八岐大蛇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没想到神将大人竟有如此天真可爱的一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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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佐之男却完全没在听他讲话，他心里此时只有一件可怕的事：他可爱的孩子变成可恶的八岐大蛇了。他一把抓住蛇神稚嫩的肩膀，崩溃地拼命摇晃：“我孩子呢？”

    八岐大蛇被他晃得头都快要掉下来，说话也含糊不清：“哒哒哒嘀哒哒。”

    “你和他在一起你说他在哪呢？”须佐之男依旧沉浸于无尽的悲伤中，带着哭腔问。

    八岐大蛇一愣：“我不到啊。”

    “啊——孩子——”须佐之男抱头痛哭。

    而片刻后他又忽然抬起眼，朝蛇神缓缓露出诡异的笑容。

    八岐大蛇浑身一颤，顿感不妙，也不顾身上一片布都没有，变回了原来的成年形体向床下滚去。

    须佐之男迅速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扯回了床上，阴森地微笑着摸了摸八岐大蛇故作镇定又颤抖不止的脸庞。

    “给我生一个，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