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要嫁给谁? (第2/2页)

入也好，千钧一发也罢，即便是粮草告罄四面楚歌，他说话的语调都不带变的。敌人的箭擦着他头顶钉进城墙，他也只是拢一下散落的长发，悠悠地道：“谁有多余的发带，借我一下。”

    在场诸人：“……”

    大家都快吓死了，还纠结发型的问题。我们正在打仗啊喂。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甭管形势多么危急，看见叶冉云淡风轻的神色，将士们总会莫名自信安心起来。

    这样并肩作战的友人，完全没办法把他当女子对待啊。

    崔钟磬苦恼地咬着手指，听着殿内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云嫣刚脱掉叶冉的第二层衣服，云瑶就从窗户飞了进来。

    “撬自己亲meimei的墙角，你可真是个好jiejie。”她危险地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讽刺。“七月十五的时候，我可要跟爹娘好好说道说道，看他们会不会被你给气活过来。”

    “我可什么没做。”云嫣优雅地站起身来，挽着轻盈的披帛笑道，“药是天子下的，你总不会想看她被天子糟蹋吧？”

    “哼，趁人之危，无耻下作。”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云嫣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可不相信，二哥哥是心甘情愿娶的你。”

    云瑶一时语塞，愤愤地鼓着脸，抱起叶冉就走。

    崔钟磬一脸懵逼，尴尬地站在门口，默默想：“卿卿这媳妇脾气可不小。”等等，两个女子，这洞房……呃，等会去勾栏打听一下，两个女子能不能洞房。

    崔钟磬默默地盘算，随口说道：“皇后殿下，那臣就告退了。”

    云嫣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崔钟磬一溜烟跑了。两人的思绪都乱糟糟的，好似被猫狗祸祸过的线团，扯不断理还乱。

    云瑶呢，就是个爆竹，一点就炸。她炸的不是别人，还是叶冉。等到她发泄完自己的怒气，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叶冉，已经昏过去很久了。

    小青蛇吐着信子，从叶冉双.腿.间爬出来，摇头摆尾。

    盛怒之下，难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说出不该说的话。

    “李岸给的酒你也敢喝，是不是欠.艹？”

    “整天招蜂引蝶，连男人你都不放过……”

    现在冷静下来，云瑶难得有一丝悔意，但想起上门挑衅的婉婉，火上浇油的云嫣，这一点后悔立刻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都是她们不好。”云瑶抱着叶冉娇声抱怨，“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被宠坏的小姑娘，总以为世界都围着她转。

    其实不然。

    第二天日上三竿，采薇端来温水布巾瓷杯青盐，拨开床帘勾起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团鼓鼓的被子。

    “先生，已经辰时三刻了。外面的阳光很好，风也暖和，很适合出门踏青放纸鸢呢。”采薇打开窗户笑道，“一会儿崔侍郎下了朝，定会来做客的，先生总不会想在床上待客吧？这可太失礼了。”

    “那就闭门谢客罢。”叶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银耳莲子羹炖得正好，桃花糕香甜可口，用来做早点再好不过了。”采薇笑意融融，温软的嗓音诱哄道，“赵大娘还做了个生滚鱼片粥，早晨现杀的活黑鱼，最是鲜美。”

    “不想吃鱼，有刺。”

    “先生！”采薇哭笑不得，“黑鱼没什么刺的啦，骨头都剔得干干净净，绝不会卡到你的。”

    叶冉无精打采地从被子里挪出来，乌黑的长发乱七八糟，脸色煞白。采薇习惯性地望闻问切：“脉弦伏而滑，涩而乱，受惊之象。先生昨日被吓着了吗？”

    叶冉不想回忆，也不想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等会我去熬点药来。”

    “些许小事，没有大碍。”叶冉撑着床边，慢吞吞下了床。

    “等有大碍就晚了。千里之堤，毁于蚁xue，何况先生你呢？”采薇很坚持。

    叶冉并没有什么不治之症，只是身体很脆弱，容易生病，难以痊愈。夏天容易中暑，冬天手脚冰凉。一到换季必然风寒，一染风寒就能拖到个把月才好。就像那花灯纸鸢，风吹不得雨淋不得。若是身边的人生了病，又很容易过上病气，久久不好。

    所以常年病怏怏地在吃药，惨得很。

    阳春三月，爱美的姑娘们早早地换上鲜艳的衫裙，花枝招展。叶冉还活在冬天，层层叠叠，外加个披风。

    不过这颜色是怎么回事？

    雪衣绣银，绯纱外袍，双面披风一月白一朱红，料子自然是上乘的，做工更是一流，少许的织绣锦上添花，单是在手里展开，就令人眼前一亮。

    这种张扬的衣裳，叶冉表示拒绝。他又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打扮得这么耀眼作甚？

    “这是夫人挑的……”采薇欲言又止。

    好吧。叶冉不情不愿地换上新衣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自以为是没什么骨气的人，能忍则忍，得过且过。

    门外突然喧哗起来，一位衣着端丽的少女急匆匆跑进来。“先生！先生！救命啊！天子要让我去和亲！”

    采薇正拿着玉簪，手一抖插.歪了。

    叶冉立刻起身迎上去：“和亲？怎么可能？”魏国一家独大，哪里需要魏王的女儿去和亲？

    “是真的！”魏芷拉着叶冉的手，眼泪汪汪地哭诉，“那个什么阆中君，说要求亲，天子又没有什么适龄的姊妹女儿，就要把我嫁过去……”

    “别慌，有我呢。”叶冉顿时心软，安慰道，“这事我还没听说，所以还有回旋的余地。何况王上视你为掌上明珠，怎么舍得你嫁到巴蜀去？”

    “可是，可是，天子……”小公主委屈巴巴，泪眼婆娑。

    “天子……”叶冉忽然想到，倘若魏王在这里，一定会说：“天子？他算什么东西？”

    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力。

    于是他笑着说道：“你可是王上的女儿，没什么可怕的。”

    “嗯。”魏芷用力点点头，摇着他的手，渐渐镇定下来，“早知道这样，我就嫁给先生了。”

    “你说什么？”云瑶不早不晚，踏着这句话走进来。“你要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