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1页)

    沿途返回的路上，刚一路过某个省会城市季诚就晕车了，扒着车窗大吐特吐，作呕的声音惹得好几个人也有点反胃。

    见他吐得胃酸都出来了，一行人不得已在附近一个待开发的小县城停下了车程。

    随行到的助理开着车满县城找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一家干净卫生的酒店，要么床单被罩上全是油污，要么房间里一股子霉味，有的房间甚至飞着黑绿的大苍蝇，兄弟俩活这么久没见过这么脏的地方，死活不愿意住，宁愿在车里干坐着。

    季诚去医院挂了水，整个人难受得不行，眼看要晕过去了，季佑干脆花钱在医院找了个形象不错的医生，商量着说在她家休息一晚上。

    出价合适，医生同意了。

    这医生在县城里是个有钱人，带着他们去了平时不住的一个小区单元楼，上下三层都是她家的，正好够他们带来的人睡，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入住了。

    季琦玉一直都表现很抗拒，吃完饭后被季诚连拉带踹地推进了房里，他又骂又打，把季诚闹烦了，挨了几个嘴巴子。

    三个人睡一张床，幸好床够大，躺在一起不算拥挤，也没在别人家里做什么出格的事，仅仅只是抱着睡觉。

    睡到半夜，季琦玉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伸出手指在季诚眼皮上划拉了几下，又在季佑眼皮上划拉了几下。

    兴许这几天风餐露宿的累得狠了，兄弟俩谁也没醒来，睡得很熟，确认他们不会醒之后，季琦玉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床垫的质量不错，只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季琦玉光脚踩在地板上，盯着还留着巴掌印的脸瞪圆了眼睛，猫儿似的走进了厨房。

    借着客厅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季琦玉看清了厨房里的陈设，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灶台前，顿了一分钟，然后缓缓拧开了瓦斯开关。

    脑子里闪过的是十多年来自己受尽的屈辱，就这样吧，季琦玉想，一切都结束了。背负杀人犯的骂名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解脱……就这样吧。

    这时候的季诚季佑对他的防备还没有那么深，客厅的门没用钥匙上锁，轻轻一拧门就开了，季琦玉等瓦斯放了一会儿，没听见兄弟俩的动静，他偷偷拎起自己的鞋，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有一个几天前用来给别人点烟的打火机。

    即将踏出客厅大门时，他悄无声息地回了头，试图在渗人的黑夜里隔着墙审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惜夜太黑了，没有光的照亮，他什么都看不清。

    内心反复挣扎了几番，最后季琦玉还是没能下狠心点燃火种，他关上大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身上的钱加起来只够从小县城打车到省会城市，季琦玉懂夜长梦多的道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去了省会城市。

    到达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季琦玉困得有些迷糊，想了半天，去某个不知名的网吧开了一台机子，周围混杂着浓厚的烟酒味和尿sao味，时不时还能听见旁边人的一句骂声，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季琦玉心里竟然有了一丝难言的安全感。

    果然，只要不待在季诚季佑的身边，他在哪里都会开心。这么想着，季琦玉趴在电脑桌上慢慢睡了过去。

    季琦玉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再睁眼时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身下柔软清新，并无半点难闻的异味，季琦玉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眯缝了一下眼睛，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四周安静得可怕。

    眨了眨眼，季琦玉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睡着之前的回忆回归大脑。

    他猛地起身，目光仓皇地扫了一圈，屋子里只有简单的陈设，没有窗户，头顶开着一盏昏暗的黄灯，他两步走到门边拉了拉门把手，没打开，从外面锁上了。

    “有人吗！”季琦玉扭动门把手，惊慌地叫了一声，“开门！开开门！”

    他不知道是兄弟俩把他给抓住了，还是有人在网吧盯上了他。

    这年头人贩子遍地都是，之前在学校听有的老师说，国内专门有一类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寻觅外表看着活泼健康的人，骗到地下黑市去贩卖器官。

    他趴在网吧里睡觉，身边没个包，也没个认识的人，要被人拐也简单得很，扶着就走了，谁会多想呢？

    兄弟俩瓦斯中毒，即便要找他肯定也得花一番功夫……越想季琦玉越觉得自己这是被拐卖了，被自己吓得手脚冰凉，他更加用力地拍门：“开门啊！你们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门外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季琦玉退后一步，没找到能当防身工具的东西，双手放在胸前，紧张地看着门一点点打开。

    他猜错了，绑他的不是人贩子。

    季诚季佑的随行助理冷漠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季琦玉愣了一下。

    “你醒了。”助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蹙眉道，“他醒了……是的，明白。”

    助理挂断电话，冷冷地看着他：“先待一会儿吧，少爷们晚上会过来接你。”

    季琦玉一听这话，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兄弟俩不但没死成，还再次把他给抓住了，早知道离开之前就不该心软的，一把火点燃烧死算了，死了一了百了，大不了赔一条命给他们，中毒吊了半条命……指不定会怎么报复他呢。

    助理要关门，季琦玉大声道：“你别走！我要吃东西！”

    “少爷说了，水和吃的都没有，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你就什么时候吃。”助理用钥匙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季琦玉不知道现在几点，大概是下午了吧，那他就快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他脱力地坐回床上，双手蒙住眼睛，着急地想着补救办法。

    人的勇气是有限的，一次大胆的行为往往需要接受足够的外界刺激，或是强烈的激昂情绪直冲上脑，产生那一股无法压制的冲动，才能完成平时不敢做的行为。

    拧开瓦斯开关是季琦玉做过的最出格的举动，他耗尽了蓄力已久的勇气，可惜运气不好，没能成功，直接失去了宝贵的一次机会。

    兄弟俩以后肯定会防着他了，再想下手，成功率会非常低。

    季琦玉垂头丧气，提心吊胆地等了几个小时，门外只要一有人路过，他就胆战心惊的，生怕进来的是两个没有人性的弟弟。

    天空慢慢被黑暗笼罩，死寂的夜晚再次降临，他终于等来了脸色苍白的季诚和季佑。

    当季琦玉看清季佑手里拿着的东西时，身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双腿一软，他直接颤抖着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