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效忠 (第1/1页)

    卡莱步入礼堂的白色连廊，连廊两旁的爬山虎顺着石柱向上生长，被风一吹发出粗糙的声响。蓝色的全息投影光点如同悠游的鱼指引卡莱的去向。

    五扇青铜的大门一次排开，正中最大的门紧闭，其余的大敞开来。进入青铜门后，穹顶陡然升高，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在众目睽睽下，一个有着与劣等人的身份不相称气质的年轻人坐到了第一排。

    众人为他的座次感到惊讶。在礼堂里，每个人的位置都被提前安排好，身份越是显贵，位置越靠前，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劣等人可以和贵族、高级文官、将军们平起平坐。

    他们开始猜测他的身份：他究竟是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新贵，还是皇帝陛下与劣等人诞下的从未露面的皇子。

    宾客们窃窃私语、绞尽脑汁，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就为打探他的身份。

    极少数知晓真相的人透露出了信息。在无数交头接耳间，这位身材颀长、面容娇好的劣等人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

    “卡莱？”尤里卡饶有兴趣地看着身侧的‘劣等人’，“你长大了。”

    “我父亲呢？”

    尤里卡说：“他会出现的。”

    当古老的时钟敲了六次，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几万人的礼堂，攒动的人流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如同湖面平静下来。

    青铜的大门缓缓打开，皇帝的御驾背着光从空中驶来，在众人的仰视中，穿梭舰停靠在台前。

    仆人迎上前打开穿梭舰的门，接过一只消瘦的手。

    皇帝陛下裹在华丽的衣装里，消瘦缩水的身躯撑不起年轻时的服装，就像小孩子披着厚重的被单一样滑稽，茂盛的金发早已褪成银色。

    在仆人的搀扶下，他一步一晃，走到台前。

    他浑浊的双眼早已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不得不从怀里掏出眼镜架在坍塌的鼻梁上，一并拿出的还有金色鸢尾花花纹的信封。

    ——军方的所有人都知道，金色的鸢尾花意味着那是授以少将以上军衔的任命书。

    奥斯曼帝国，下属二十七颗行星，居民共计七百亿人，其中有两千万士兵，但是有少将及以上军衔的仅有三十人。

    在军方高层推选出候选人后，交由皇帝陛下在众人前宣布人选。

    皇帝陛下干枯的手指指着任命书，用粗糙的嗓音逐字逐句：

    “继上一次与勃利国的对抗的三年后，奥斯曼帝国内又出现了反叛军。”

    一提起和勃利国的战争，礼堂里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远比这次同族相戮残酷得多。

    战场上留下了百万亡魂，最终以奥斯曼帝国吞并勃利国结束。而勃利国的遗民，如今流落在荒莽的宇宙中，极少一部分留在了奥斯曼帝国。他们和流浪汉、地痞流氓一同构成了奥斯曼帝国的最底层。

    他们以一头咖色的头发为人熟知，他们就是“劣等人”。

    “为了维护和平和荣誉，我们派出了五百万士兵。在军方的努力下，战事没有蔓延至全国，逐步被扼杀。”

    “这一切都是各位同僚努力的结果。在这里，我代表我的子民们，感谢你们的付出，感谢你们为奥斯曼帝国献出的鲜血、灵魂、生命。”

    皇帝陛下讲到这，咳嗽了两声，他剧烈地颤抖，但还是继续读了下去：“在你们之中，有位英雄，我们尤其不能忘记......他曾救过我儿子尤里卡的命，在和勃利国的战争中大放异彩，现在，他又在剿灭叛军的行动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音乐奏起，他走过青铜门。

    军靴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响。

    在众人或是嫉妒或是玩味或是祝福的目光中，他走到台上，单膝跪下，军帽托在手上。

    皇帝抽出镶满宝石的剑，寒光闪闪，放在他的肩膀上，靠近他脖颈上的动脉。

    “弗兰彻中尉，我现在授予你少将军衔子爵爵位。”

    弗兰彻低头，黑色眼眸里的兴奋一闪而过，渴望已久的权利终于握在手中。

    “我的灵魂和身体永远归属于您。”

    照例对着毫无权利的皇帝说了句场面话。

    “我老了。弗兰彻少将，你的忠心于我无用。”

    弗兰彻猛的抬头，摸不清皇帝的想法。

    众人屏息着，惊疑不定。

    唯有尤里卡面带微笑。

    “向我的儿子效忠吧。”

    弗兰彻转向尤里卡，只见金发的青年仔细地看着他。

    弗兰彻面无表情，倏然轻笑一声，朝尤里卡走去，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尤里卡殿下，我的灵魂和身体永远归属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