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有些事不能承认 (第1/1页)

    简报室的空气，有点闷。

    老旧冷气嗡嗡地震动着，墙上LED显示板闪烁着今日的航班编组。外头天气晴朗、气压偏高，却让柯明额角渗出一丝不寻常的汗意。

    今天排的是短班航段，他提早报到，机长游教官尚未出现。

    但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对劲。

    那不是错觉。那是一种情绪的「重量」。

    一GU混合着观察、怀疑、试探、敌意，还带着一点**「我要b一b你」**的刻意压迫感。

    他感应到了。这不是妄想，也不是多心。

    他的神经系统，已被那不寻常的梦境经验所「改写」过。某些微妙的波动，情绪的残响，已能无视距离、声音、甚至肢T语言——他可以感受到被针对的存在。

    他不动声sE，坐在简报室角落，翻着飞行资料，假装划重点。

    然後——「他」来了。

    任道清。五十多岁，资深机长，脾气怪、话多、资历老。曾参与事故调查组，还与民航局里几个高层熟识。

    此刻，他像一条老猎犬，慢慢踱进简报室，手里空无一物，目光却b任何武器都来得锐利。

    「欸，柯明，好久不见啊！」他语气轻松，但眼神锐利。

    柯明点头，微笑致意：「任机长早，最近班多，没时间去球场打网球了。」

    两人过往仅在公司网球场几次对练，并不熟稔。

    任道清不请自坐，随意在他旁边拉张椅子，拨了拨制服领口的钮扣，凑得更近。

    「你之前不是飞过一个雪梨班吗？听说……那趟挺有意思的？」

    柯明心跳微顿，指尖下意识压住笔杆，语气平静：「几个月前的事了，飞过几趟，印象中都还算平顺，南太平洋的天气那阵子都很好。」

    任道清淡淡一笑，眼角的皱纹往後拉伸了一点：「你知道，周时岚是我官校同学。我们一起下部队的……」

    柯明点头：「听说他状况不好。希望他早日康复。」

    任道清忽然语调一转，低声道：

    「……他跟我说，那趟回来没多久，就出现严重头痛、记忆混乱，还说——他看到了一艘飞船。」

    柯明没有动作，没有呼x1加速，也没有皱眉。只有眼皮微微下垂了一点。

    「他说，那东西在云上盘旋，完全无声无电波，看起来像在扫描他的脑袋。他不是幻想型的人，你知道的……」任道清语调放慢，「但他现在病了，说什麽都没人信。」

    他b视柯明的眼睛。

    「那晚，是你飞的对吧？他只是协助C作无线电。」

    柯明淡然回道：「那段航程，C作正常，没有异常气象，也没有任何飞航通报……说真的，我什麽都没看到。」

    任道清嘴角拉起一点冷意：「那你会不会觉得，太巧了？」

    「回来没几天，他诊断出早发型阿兹海默。你没事。他却崩了。」

    柯明不动声sE：「也许是遗传，也许是长年疲劳。我没资格判断。」

    「但你有责任说出你看到的。」任道清语气明显转冷，「公司调资料卡住，连医疗补助也卡。他的证词被当作幻想。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替他证明清白。」

    柯明语气依然温和：

    「任机长，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我真的没看到。」他笑了笑，「如果真有什麽，大概是飞行时喝了太多黑咖啡吧。」

    任道清盯了他几秒，眼神由探询转为冷峻。

    他盯着柯明的眼睛，语气越来越强y：

    「你是他那班的副驾驶，机长那天身T不舒服，是你C作的大部分流程。你有义务说实话。」

    柯明依旧维持淡淡笑意，并不接话。

    任道清语气一沉，压着嗓音道：

    「说真的，我帮他申请工伤医疗补助都卡关，公司内部说资料不清，他的证词也被质疑。我已经递交申请，要调你们那班的飞行资料纪录器和CVR驾驶舱录音。你要是改口，现在还来得及。」

    ——这句话像是最後通牒。

    但柯明闻言，终於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

    「任机长，您是调查小组出身，应该b我还清楚……」

    他停顿一下，视线平静望向任道清的眼睛：

    「**CVRCockpitVoiceRecorder录音是循环式的。**标准商航机型录音时间上限约两小时，落地引擎关车後，就会自动覆写清除。」

    「除非发生事故、或飞安事件被即时通报并锁定资料，不然那段音讯早就不在了。」

    他语气不急不缓，清晰无b：

    「而我记得的，就只有我刚才说的那些。」

    任道清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中浮现一瞬间的迟疑与不甘。

    他沉默几秒，然後忽地站起来，低声在柯明耳边说：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这麽稳。因为一旦出问题，所有人都会回头看这一段。你会後悔的。」

    说完，他甩下这句话，迳自离去。

    简报室重归寂静。

    柯明坐在原位，双眼无波，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闭眼，深呼x1。

    他不是害怕。

    是厌倦——这种你越沉默，他们越觉得你有话没说的疲惫。

    当晚?住处

    柯明坐在沙发上，翻开笔记本，写下：

    事件纪录：任道清出现。

    疑似与周时岚飞船目击事件相关。

    判断：有人正在调查该航段异常情况，可能包含飞航资料、驾驶舱录音。

    结论：若承认见过飞船，将被标记为「幻想型认知异常」。

    结果：停飞，或进一步JiNg神评估。

    他写下最後一句：

    沉默，是我目前唯一能控制的武器。

    不能承认的事——有时是保命。

    他阖上笔记本，窗外的航线灯闪烁如星。那是他的世界，也是他的绝缘T。他必须守住那条线——否则，坠落的不只是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