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模糊不清的他-3 (第1/1页)

    不得不说有时候世界还真小，当刘梵梵准确说出司清言的名字时，何安安发散的意识瞬间回拢。

    她虽知晓刘梵梵是K大硕生，但就读的是管院，所以她完全没料想到刘梵梵竟如此神通广大，连远在理工学院的司清言都认得，更何况线索只有她的描述。

    由於太过惊讶，霎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双唇反覆开阖，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而这阵沉默对此刻的刘梵梵而言无疑是正面回答。

    「真的假的！司教授竟然对你！我好难想像那个冷面寡言的教授会对异X示好，这要是被我们学校里的人知道了，肯定有一票人要心碎。」刘梵梵激动地像是来看热闹的群众，惊叹不止，「教授人是挺绅士的，但总是把界线画得很清，不管对谁都一样的态度，大家都说他大概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啊！只是真命天nV还没出现罢了！」

    何安安被说得脸热，「什麽真命天nV，你少胡说八道喔刘二梵，别愧对你妈给你的梵字。」

    「没事，我只是个俗人，没什麽禁忌。」刘梵梵嘻笑着把何安安的逃避挡了回去，随即拍拍x脯说：「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教授绝对不是什麽渣男，会对你特别一定是出於真心。」

    「你不是管院的吗？怎麽能那麽肯定？」

    「我有时候会去理院大学部蹭课，教授的课很热门，虽然不太好过但是讲得真的很好，而且你可别小看硕士生的情报网，不只考古题和实习资讯，当然还要掌握校园大小事。」

    电话另一头的声调高昂，听起来对自己感到相当骄傲，何安安摇摇头，无奈哼笑，翻身换成仰躺姿势，凝视天花板错综的花纹，在微弱灯影的衬托下像是迷眼的万花筒，重新将睡意注入。

    耳边刘梵梵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最近什麽时候排休？我看看教授有没有课，带你去看一下他平时的样子，下课後我们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又不是学生，进去多尴尬。」她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

    「打扮的像学生一点就好啦！你看看我一个大姊还不是天天在学校里跑来跑去。」

    後面的对话内容几乎被混沌的意识给模糊，彷佛隔着一座远山捕捉消散风中的回音，不记得刘梵梵後来说了什麽，也不记得她回覆了什麽，只知道在世界彻底被黑暗笼罩前，有道陌生的少年身影转瞬间出现又消失，如划过天际的流星。

    还不到周六，何岳一封简讯就把何安安给叫到了育幼院。

    到门口的时候她还真担心要是被院里的小朋友看到，会认为她是个乱说话的人，林诚说不定还会察觉她是刻意减少到访次数。

    她事先跟原筱涵提起她的担忧，请求原筱涵替她打掩护避免被撞见，当她趁着小朋友集中到教室写作业时偷偷m0m0溜进育幼院，瞬间有种有家的归不得的凄凉感。

    依规矩敲门并喊声，这回不再向上次那样半天无人应门，她打开门，就见何岳端坐办公桌前审阅文件。

    「谢天谢地，你这次是醒着的。」

    「喂，说得好像我总是在睡觉一样，你才是怎麽那麽刚好每次都在我睡觉的时候来。」何岳搁笔，起身走向老旧的挂衣架，把罩着防尘套、看上去与这个杂乱空间格格不入的衣服拿下向她递来，「你试穿一下吧，是下个月拍卖会要穿的衣服。」

    她隔着稍有些雾面的套子端详此生第一次见的礼服，整T虽然简单素雅，细看却能知作工JiNg细，纹路绣样皆是手工缝制，也许不到造价不菲，但对他们这种接受别人资助过活的地方已是天价，她双手不禁颤抖，又深怕把衣服弄脏，彷佛拿着一个烫手山竽。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何岳，咽了咽口水，「你不会是用育幼院的钱……」

    「打住打住，在你眼里你爹就这麽垃圾吗？这是基金会提供的，说是知道我们可能没时间余力准备就送了西装和礼服各一套来，你看，寄件单在这儿。」

    接过快递证明，看见上头写着基金会的名称和地址，何安安才松口气，跟公司上级开会都没让她这麽紧张过，「我差点就要上手掐Si你了。」

    「到底是我做人太失败还是你太不孝？」何岳啧声。

    何安安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自顾自将东西平放在茶几上，小心拉开防尘套的拉链。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见礼服的庐山真面目仍是有些心惊，再想到这最终是得归还基金会的，顿时觉得压力值窜升，下意识往後退了一步。

    「真的得穿这个出席吗？我穿面试那种套装应该也可以吧？」

    「都送来了，你不穿岂不是拂了人家面子？而且连鞋子披肩都准备好了，你就放宽心穿吧。」

    她哑然失笑，快分不清自己是震惊多一点还是荒谬多一点，「连配件都有？怎麽让人觉得不安好心啊。」

    「你傻呀，基金会图我们什麽？怎麽说我们也是这场拍卖会的主要受惠者，到时候肯定要上台合照的，不好好把我们打理一下，上了新闻版面多不好看。」何岳把其余物件也交给她，「赶紧试穿吧，要是不合才能早点跟基金会反应。」

    她偏头思索了会儿，认为何岳说的的确有理，便努力不再纠结，「那我去隔壁房间试穿了。」

    大概是何岳事先提供了她的尺寸，礼服穿起来正好合身，也巧妙用一些设计掩盖她瘦小没什麽曲线的身形和背部的伤疤，将平时毫无气质可言的她变得端庄典雅，所谓人要衣装的确有理，现在最大的问题反倒是她头一次穿得这麽正式心里觉得别扭。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开始祈祷当天不需要有太多的社交行为，让她在角落当个透明人就好。

    「你试穿好了没？」

    门外，何岳喊声道，从那兴奋的声调中她似乎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怀疑这整件事其实是老爹的Y谋，她握着门把挣扎了会儿，才破釜沉舟地拉开门，按耐着x臆间躁动的羞耻感让一身新装展现在他人面前。

    幸好何岳还有点为人父亲的良知，并未嘲笑她，反而夸赞道：「嗯，我闺nV果然是衣架子。」

    「说谎要打草稿欸，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苦笑。

    「真的很好看。」何岳m0了m0下巴打量了她一番，指着她堪b飞机场的x脯，「就是瘦了点，没x。」

    「找Si啊。」她用脚尖g起自己的便宜皮鞋，玩闹X地往何岳的方向踢，碍於礼服裙摆太长，行动极为不便，让她只能使上三分力而报复未果。

    她拉起裙摆，把柔软丝滑的缎面布料握在手里，这种高级感令她不习惯，甚至可说是不自在，就像一个全身泥W的乞儿穿着昂贵的新衣那般不合谐。

    礼服再如何完美掩饰她的缺陷，仍无法抹灭深埋於心的自卑。

    她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贫穷对底层阶级的人来说，是一种灵魂的罪。」

    而那些烙印在她灵魂上的原罪，她穷极一生也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