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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4-4 (第1/1页)
人们熙熙攘攘,我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边喝着水边应付亲戚朋友们的种种问题,包括但不限於学业问题。 「打算什麽时候谈恋Ai?」一个头上长出了好些白发的中年亲戚向我问道,那白发好似一层霜一般覆在上头。我笑了笑,选了一个保守的回答:「等到立了事业再作打算吧。」 俞景辰眸sE动了动,又完美地将所有的情绪掩饰了下去,待到桌上的饭菜吃完之後,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直到一直在楼梯上上下下的俞安凌对我说:「二伯父请你上去。」原本打算赖在椅子上休息的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 看着那一阶一阶的楼梯,我望向最尽头,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我是在这处楼梯口被俞父用力抓着手腕拉下楼梯的,自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彷佛正从那处传来,是那样清楚明白。 那只手紧紧地攥着我的,将我拉到一楼後便狠狠将我摔在了地上,我马上站起,那是不愿屈服的灵魂,本着绝对的勇气。俞景辰与我站在同一阵线,牵着我的手,紧得彷似我们的手可以像水一样融在一起而难以分裂。 若换作是现在的我,我定然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的。 我走到了楼梯口,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逢年过节总是约在外头的餐厅吃饭,曾经日日往返的楼梯在此刻也变得陌生,可景sE却仍依旧。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在从JiNg神病院回来之後,我本也该有这样的惆怅,但所有注意力却是被那些囍字给x1走了。 我走到了四楼,曾经亲戚孩子们玩耍追逐的铁皮屋此刻多出了几间房间,二伯父不住这里,只是几乎每天都来这里串门子,等到晚了才回去,因为这里离他的办公处十分近。他是一个议长,这是很後来时我才知道的,有权有势,也无怪乎俞家的本业能经营得这样好了,着名的大企业背後总是有权力相挺。 推开唯一有光亮的房间,二伯母正坐在床边的椅子,呆呆地望着丈夫。我敲了敲一边的墙,正戴着眼镜看着手里捧的书的二伯父应了一声,我於是走进去。 二伯父的目光落在另一张椅子,叫我坐下,然後又支开二伯母,二伯母站了起来,便像木偶一般地走出了房并关上。 「我知道你很不谅解我。」他边将眼镜取下边道,眼镜放在一边,抬首视线直对着我:「如果我说,我很後悔当年那样和他爸爸这样对你,你信吗?」 「您也很清楚这地方没有人将我当作亲人。」我不答,说完後便静静地看着他。他扬起了一抹微笑,也不接我的话,只接着说他的:「那个时候把你关在里面,每日把你折磨得不rEn样,再拍下照片,拿给景辰看,後来──」 「您也知道我那时被折磨得不rEn样啊。」我嘲讽着打断了他的话,当日被压在读书室宛若砧盘上的鱼r0U的Y影至今仍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对我造成的是终身的伤害,岂是轻飘飘的一句「後悔了」就能开脱的? 「後来他自杀了两次。」我愣住了。 所有嘲讽都被这阵大风吹走,所有的惶恐都躲进了看不见的地方,剩下的只是惊异与心痛。他也不理会我,也是接着说他的:「我们把他关在了他的房间,无论他如何妥协都不理会,他连续三天都没有阖过眼。直到有一天他终於抵抗不住睡去了,我们便把你所有的照片贴在了墙上。」 「你们这麽做是为了什麽?!」我突然大吼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看着我的表情,彷佛是在观察,然後平静地道:「那天他醒来一看到,便从二楼跳下去了。」 「所以他的腿......」我狠狠地瞪着二伯父,他默认的表情使我立马吼道:「畜牲!」 「这是我们对他的惩罚。」他冠冕堂皇地说道:「那时的我们看来,那是惩罚。」 「送到了医院,他动完手术以後,手骨折了,腿断了,坐了轮椅。我们也不给他拐杖,又把他关回了房间,除了换药、洗澡之外,几乎不开他的房门。」 「所以他很快又自杀了,这一次,是吞安眠药的,我们甚至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安眠药。」我垂下眼眸,道:「然後呢?」 「急诊洗胃,结束。」他接着悠悠道:「後来开学了,他曾经一度告诉给了老师,但後来──」他苦笑了一声:「被我压下来了。」 「那次警察来我那里,也是被你压下来的吧。」我将他刚刚放在一边的书拿了起来,笑道:「《孽子》?」 「但你们没打算像里面的父亲对阿青的方式对待俞景辰,你们是用近乎戒同所的方式对待他,因为你们对他的未来还有许多的安排。你们想藉由这件事来让他不敢再有下次,哪怕中间会付出多少代价。」 「那时尹家的人来催婚了,他们家的势力在公司有所动摇,故急着需要我们这边的扶持,也催着要他一满十八岁就赶紧结。」 「那是当年他曾祖父与尹家祖母将他俩指腹为婚的,即使我祖父已经过世,但尹家的祖母却还健在,婚事便是在他老人家坚定的反对之下才没了转圜的余地。但不得不说,我当时是非常赞同这桩婚事的。」 「我父亲要我们瞒着他,为的就是让他有一定的自由与对婚姻的正常观念,毕竟我们这样打从他一出世便为他定好婚事的实在少有。我父亲并不赞同这桩婚事,他不希望他的孙子的终身幸福变成我们商业的祭品,同时也认定这桩婚事不会真正地在未来的某一天实现。 「父亲从一开始就和母亲一样坚定地要我们把你放出来,警察的事也是他们去告的。为了这件事,我做了一个不孝子;做了一个违法者;也做了一个失职的长辈。 「景辰为了这件事伤得很重,可最後我们也没用这些伤去治好他的心智,反而让他落下了忧郁症这样甩不掉的麻烦。是我们,对不起景辰── 「也对不起你。」 「呵,可您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了,所有的事情都已不似当年那样了,盘根错节的所有哪里是一刀就能斩断的?到头来,这所有的痛,都得由我和他来承担。」我冷笑着道,站起了身便要拉开房门离去。他叫住了我,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望他。二叔父身形消瘦了不少,病容难掩,印堂发黑,已不复当年健朗。他见我转身停下,咽下了一口口水,道:「不如你们──从头来过。」 不如你们从头来过。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春光乍泄》的着名台词,记得那年在龙凤电影院也曾看过,这句对白也曾在眼前上演过,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在了我和俞景辰身上。 只是我们并没有任何一方不断索取对方的Ai後便伤害对方,我们没有索取,只有一点一点地伤害,在几乎微不可察的小细节,暗暗放箭,剩下的,便是沉默了。 我转回了身子,握住门把,毫不犹豫地拉了开来──如果我也能毫不犹豫地拥抱住那个受过伤的人,并与他互相T1aN舐伤口,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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