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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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有人来清理留下来的血迹，那些人还没结束，程博文的惨叫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张泉给程易文递了杯水。

    程易文突然问:“你也觉得我狠毒吗？”

    张泉道:“属下没有。”

    程易文道:“他早在十一年前就该死了，我留他一条命，是我仁慈。”

    其实程易文说的没错，在他们这些黑帮世家，亲人甚至没有下属亲密，特别是历届掌权人换位时，血腥程度不亚于古时皇家夺龙椅。就算是两人没有深仇大恨，程博文也不会有好下场，更别提两人之间还隔着要命的债。

    但程易文留着程博文，实在是说不上仁慈，反而是阴毒。直接杀掉程博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解不了恨，留着他在那种地方牲口一样的求生，才是真的诛心。

    但张泉不觉得程易文此举狠毒。

    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处理干净，他是唯一的活口。

    所有人都认为程易文风流成性，活得潇洒，只有张泉知道，程易文那段时间在吃抗抑郁的药。

    他疯狂健身，疯狂zuoai，疯狂进行这些刺激多巴胺分泌的运动，疯狂寻找活着的兴趣。

    那时，程铭还活着的时候，吩咐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好少爷。

    他敢保证那时是他最慌乱的时期，因为他实在不敢保证程易文能好好活着，而程易文一死，他也会被程铭处理掉。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易文有了笑容——虽说是假笑，但总比死气沉沉好了许多。他开始漫不经心地调情，甚至开了属于自己的风月场所。直到他停了药，张泉才真正放下心来。

    随后，他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狠心，狠到张泉觉得，自己或许有一天也会死在他的枪口下。

    之后慢慢就好了许多，但时至今日张泉也不敢保证程易文不会杀死他。

    他和程易文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最初关系十分亲密，那件事彻头彻尾地将程易文换了个人，而他也早不敢有小时候的底气。

    程易文道：“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

    张泉退出去了。

    他看到了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程博文，吩咐万宏道：“别让他死。”

    万宏点头应下，忙叫人给程博文诊治，又听张泉道：“也没必要让他过得太舒服。”

    万宏听出来了，这是要留着活口慢慢折磨，心里惊叹程易文的手段，对程博文多留了点神，生怕他一不小心被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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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北在十一年前进行过一次大换血，大家都知道，但是具体因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明白那是禁区，好奇心旺盛会付出命的代价。

    要命的是程氏。

    程易文刚满十五岁那年，被灌了迷药绑架过，终点站就是缅北。

    当时程铭不在国内。

    程博文的原意是把他弄到缅甸立刻杀死。到时候程铭回来，很难查到他头上，就算查到他头上，程铭也就剩他一个儿子了，所有的一切都等着他继承，程铭奈何不了他。

    但世事总有变故。

    那边接手的人不知道程易文的身份，看上了程易文的皮，仗着坚信没有人能逃出去，把程易文送给了当地的头目。

    那边对强jianian男人并不抗拒，只要是长得好看的，都逃不过这个命运，运气好听话些，可以当一个长期的鸡b套子，不听话的，那下场就很难说了。

    有的被一通折磨后杀死，有的给个选择的机会，被一通折磨后看看能不能听话。

    程易文就是后者。

    像这种情况，那些人就是还在意“人奴”的色相，因此折磨人不会有砍胳膊砍腿这样的手段，那样就不好看了，那些手段是留给废掉的人的。

    像程易文这种，目的就是让他尝尽苦头顺从起来，至于折磨的手段，那就多到数不清了，像不给吃喝，或喂狗都不吃的馊饭，关狗笼子浸粪水，或把人跟狗一起关进笼子里，电棍皮鞭……程易文几乎都尝过。

    当年程易文的杀伐气不那么重，比起黑帮世家的公子，更像个富家少爷，每天除了上学就去学一些乐器，琵琶和小提琴学得最好。

    因此当他遭受那些非人的虐待时，他几乎撑不住，就想那么死了算了。

    可那些人是折磨人的老手，能轻松把控尺度，怎么可能让他就那么死了，就连当地的狗都被训练出来了，下嘴知道分寸，没有命令不会咬死人。

    在那边一个多月后，那些人没耐心了，把程易文丢给底下人，轮jianian。

    在这个过程中，他差一点被阉割。

    程铭带人找过来时，程易文发着高烧，已经半死不活了，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处理掉。

    然后，程易文在医院醒过来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失落。

    他悲叹为什么父亲在这个时候找到他，求生的时候被折磨到求死，终于可以死掉时又被救活。

    很多地方还在发疼，包括私密处。

    他曾在学校时，很喜欢一个干净的男生，他人缘很好，没过多久就跟那个男生混熟了，也知道了男生不堪言的家事。

    那个男生的爸爸被个妓女勾搭走了，抛妻弃子，还厚着脸让男生的mama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他永远忘不了对方当时的神情，那是从未出现过的狠毒，男生咬着牙恨道：“被千人骑万人cao的贱货，怎么还不去死。”

    几天前他被那些人强暴时，脑子里就是这句话。

    做梦时，就是那个男生嫌恶狠毒的眼神。

    就是这样。

    死了一了百了，倒也干净。

    但他死不成。

    病房里有监控，外面许多保镖二十四小时站岗，父亲每天都来好几趟，逼他配合治疗。

    有一次他被逼急了，顺手拿起父亲放在床头的花瓶，朝他头上砸去。

    花瓶是铁做的，父亲怕他打碎瓷瓶自杀。

    花瓶有棱有角，里面的插花掉了一地，父亲的头被砸出了血，顺着额角流下，医生进来给他打镇定剂，父亲握着他的手腕道：“阿文，听话。”

    “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缅甸，你想杀谁都可以，都依你。”

    他身体还很虚弱，那么一通闹过之后就没力气了，偏过头弱声道：“我不去。”

    “那你乖乖待着这里，爸爸亲自去。”

    他恍若无闻，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就那么磕磕绊绊地活了好几个月，身体却在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康复。

    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