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尸变实录_卷五(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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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3) (第2/2页)

,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宛若被掏去肠肚两腮的鱼,在网兜中做着最後挣紮。

    若是路上没有变故,数个时辰後便可抵达皇陵。

    郝随想让骡子跑快些,但这东西虽没有驴子那麽倔强,但也没有马的速度,外加刚刚吃了许多粟米,肚子圆滚滚的,挪两步都要歇上一会儿,任凭郝随如何呵斥也无济於事。

    夜露凝重,郝随身上的衣物与软甲皆被浸透。一整日未进食,外加接连不断的事端,深感寒凉困疲。

    子夜时分,郝随的两个眼皮如铁锭般沈重,双腿一放松,从骡背上跌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东方天穹已r白一片。

    骡子靠在树下,不断T1aN着郝随的脸、颈与头发,品尝着汗Ye中的盐津味【牛、羊、马、驴等偶蹄目食草动物对盐味没有抵制力】。

    先帝已不知所踪,骡背上只剩下一个长条形的绸缎筒子。

    郝随看着绸缎与麻绳上的缺口,兀自笑了笑。

    原来先帝并非在挣紮,而是在一层层地咬断束缚。

    郝随又渴又饿,便扯下树上粘连的半枯梧桐叶子,收集四下枯草上的露水喝下去,又在骡子的鞍包里找到了几块石头般y的粟米饼子,就着随身携带的盐巴咽了进去。

    地上的脚印朝东而去。

    东边是永安县,永安县再往东即是汴京。

    不知先帝是要回永安县,还是要回汴京。

    但最让郝随不解的,是先帝居然留了自己一命。

    昏倒时,他尽可以吃了自己。

    吃进肚的粟米饼让郝随身上有了些热乎气儿。

    经过一夜的歇息,骡子也回覆了些许JiNg力。

    郝随骑上骡子一路向东,沿着脚印追逐先帝。

    然而脚印到了永安县的石板路便消失不见。

    踌躇之际,昨晚那老农和丫头的脸不断闪现在郝随眼前。

    郝随想起多年前,义父王中正请自己饮茶吃炸果时,曾提过一嘴活屍。

    “太医局、皇城司都认定,活人变活屍,便如大佛堕进修罗道,皮子没变,里子已经是畜生了……但我亲眼见过活屍,觉得他们说得不对。就算有些和畜生似的,只讲吃人。但也不能说活屍全是畜生,动脑子想就知道,畜生会用刀剑杀人?会先找认识的人?还有的会说好多话呢!耗子你可别打岔说鹦鹉也会说人话,那就不是一回事儿……”

    若真如义父所说,有些活屍非但不似畜生,反倒能像活人一般行事。

    假设陛下还活着,或者说还醒着,以他伶俐又执拗的头脑,此刻会跑去何处呢?

    永安县?

    永安县只是个雕敝小城,好像没有陛下在意之物。

    汴京?

    若他认为自己未Si,只是为朝中J臣所害,进而被赶下皇位,流放至永安县,那自然是要回汴京报仇消怨,夺回大位。

    此般也说得通,只是他回去之後,以汴京城百万之众,不知要有多少人化作活屍。

    郝随令胯下的骡子快跑,绕开永安县的大路,抄小道回汴京。

    在途中捉到陛下已机会渺茫,但若自己先至汴京,便能调遣禁军来搜寻、堵截陛下。

    郝随绕到高坡时,县尉宅邸二层的瓦砾映入眼帘,他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在那间坍塌的屋内找到了陛下。

    想到此,便有一事说不通。

    陛下要回汴京,为何从县府大堂逃走後,不径直向东走,而是在永安县兜兜转转一整夜,最後来到了县尉宅邸,又偏偏是那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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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郝随急忙调转方向,朝着南边的郭河前去。

    那农人明明以镰刀驱赶走不少行屍,却唯独面对nV儿下不去手,甚至默许她将自己啃食致Si。

    活人面对行屍,尚且会因为心中情愫,而违背自己本愿。

    行屍面对活人时,是否也会因此而违背本X呢?

    县尉宅邸也好,那间屋子也好。

    陛下之所以盯着那处,便是因为那处有陛下yu求之物。

    世人皆知,神宗皇帝x怀大志,饱读诗书经文,心中所念只有大宋的江山社稷。

    但只有g0ng里的少数人知道,陛下最为恋慕,但从未在明面上表露过的,惟有朱妃。

    他昨日去县尉宅邸,是为了寻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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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向东而去,是为了追同样向东而去的朱妃。

    天快要大亮之际,郝随终於行至水磨,但与此同时,永安县的行屍也像知道信儿般,一路跟了过来。

    周舜卿被张若冲骗进屋时,正好撞上先帝。

    面对眼前的万乘之尊,周舜卿一时间失了方寸。

    哪怕是先帝,哪怕已然驾崩,哪怕化作活屍,身为汝南周氏、朝廷命官的周舜卿,根本无法对天子下手。

    他本能地将朱长金挡在身後,先帝进一步,二人便退一步,直到被b到墙角。

    紧接着,万安期又撞门进来。

    好不容易从张若冲手里逃走,却碰上了更麻烦的老官家。

    他心中已然没了波澜,只是开始怀念在汴京城的日子,虽然喧嚣吵闹,但身边都是活人。

    钱焘起先被先帝吓得动弹不得,但随後想到,猛火油柜还在马厩里,用那个东西肯定能救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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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他刚跑出去,便和张若冲撞了个正着,随後又看见郝随,被郝随不由分说地拉回屋,再想出去推猛火油柜时,诸多行屍已堵在了门口。

    先帝瞥了眼郝随与钱焘,随後又望向朱长金,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的脸面已腐朽不堪,只有脸颊上的骨头还挂着层皮。

    “途中若有变故,郝大人尽可自决,只需记得,不可将先帝头颅斩下,否则下葬时易让人说了是非。”

    郝随想起,送灵队伍临行前,太皇太後曾这般安排他。

    他进门时便发现,陛下曾经中箭的双腿已经痊愈,此时正如健全人一般站得笔直。

    如若想要救太妃,又不能斩下陛下的头,恐怕有些困难。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陛下是奔着朱太妃而来,在他啃食朱太妃的过程中,再将他捕缚,则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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