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婆子庙 (第3/4页)

斋挣扎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身体从那些东西里拔出来，但反复两三次的挣扎还是没能阻止小腿沉进去。白衣上黏了不少粘稠的秽物，蓝玉斋一边用手拉扯，一边继续蹚水一般困难地走在其中。

    少年人行走在黏重的黑河上，步履轻捷，蓝玉斋费力地跟着他，他渐渐走到一个俊逸的成年男人面前，仰着脸说：“广陵经第一卷已经背完，还请师尊检查。”

    师尊。

    他想开口，那个俊逸的男子消失了，少年人继续行走，蓝玉斋喊着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却只顾着前进。

    蓝玉斋继续跟着，粘稠的黑胶让他的每一步都吃力，但还好他似乎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理人的少年不知奔向何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摔倒。

    蓝玉斋看见污秽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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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

    少年人喊着。

    “师尊！”

    少年身下的污秽中伸出更多的手，它们像是黑色的触手，抓住了少年人的四肢，钻进他的衣服。

    “师尊！师尊！！你在做什么！玉斋好疼！好疼啊！！”

    玉斋？

    蓝玉斋听见他在喊疼，于是加快脚步向少年的方向走去，他们中间明明隔得不远，他能看见少年股间的布料被黑色触手撑起，血液弄脏了他的裤子，可他一直走着却没有靠近少年哪怕一点。

    “好疼！好疼啊啊！！师尊——师尊！玉斋错了！错了！我错了！！”

    他只叫着师尊，师尊，不知道师尊是能救他的人，还是施暴的人，他的声音太凄厉，每一声都足够撕心裂肺，让蓝玉斋听着只觉得心口连到指尖的经脉一抽一抽地疼。

    他又摔倒了，他在黑暗中挣扎，少年的嗓子劈了，只发出无可奈何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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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玉斋也流下眼泪，他从没见有人这么难过。

    他爬出了泥泞，趴伏在地上，他想试试能不能用这姿势去到少年的身边，却忽然侧腹一痛。

    痛叫着去看，那竟然是一把木刀，不知为何，不知是谁，竟然就那样插入自己的腹中。

    完了，被木刀扎进肚子里，他肯定要死了。

    他慌忙地去拔，指缝间牵扯出数条黑稠细线的手握住那把刀的刀柄，他用咬牙来阻止自己的哭泣，一股气把那把木刀拔出来，木刀带着血，被甩出老远。

    蓝玉斋捂着伤口在原处又流了一会儿泪，发现让他绝望的痛楚不知何时好像消失了，于是他又试探着站起来。

    少年没有爬起来，他仰面躺在乌黑之上，蓝玉斋一步步地走过去，竟然成功站在少年的旁边。

    他低着头看躺着的少年，少年的脸倒着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是个极俊俏的少年，看不出刚才痛哭过，只能看见他满脸阴冷的警惕。

    “你还好吗，我来救你了。”

    蓝玉斋说，他弯下腰，那少年只盯着他，忽地冷笑一声，五官扭曲地释放恶意道：“救我？你不过是个废物，也敢这么大放厥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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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比起这张脸要年长很多，他把蓝玉斋骂得一愣，无缘由地发泄恶意的少年忽然抬起两条胳膊，双手死死抱住蓝玉斋的脖颈，两人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向下吸入腹中。

    蓝玉斋感到被极致的恶心和冰冷填满了身边的每一寸空间，一切都是昏黑，只有面前的那张少年面孔是清晰的。

    他的脸在变化，仿佛两人包裹于其中的是凝固的长久的时间，那些不明显的细密改变堆叠出了一个变了大半模样的男人，蓝玉斋这次认出来了，那是他自己。

    两人一起坠落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被烧灼的痛感几乎是立刻就让蓝玉斋惨叫着挣扎起来，可那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却只是抓着他的肩膀，在烈火的包围中狠狠给了他一拳。

    “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嘶哑恐怖，他披散头发，双目充血，他是烈火中的厉鬼。

    “呃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蓝玉斋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被烈火尽情燃烧，疼痛化作一种持续不断的极寒凌迟身躯，他疼痛至极的眼睛清晰地看见自己没有化成灰烬的手仅凭着想要逃避的欲望胡乱挥舞，而另一个同样被烈火包围的男人像感受不到燃烧的痛苦一般，只趴在自己身上，执着地一拳一拳打过来，在已经泯灭一切的苦痛上增加多余的哀叹。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告诉我！谁来告诉我！”

    蓝玉斋的牙齿断裂了，但在下一拳到来之前就会在原处出现完好无损的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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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玉斋无意识的蜷缩和挣扎被不停地打断，他像世界上任何其他崭新又平凡的灵魂一般，无法想象世间有这样的痛苦和恶意，更难以接受它们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额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疼吗！疼吗！！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害我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你该死！为什么！是你！哈哈！是你！你害我！你害我！！你是婊子！贱种！畜生！”

    男人的喉咙撕裂，血液随着扭曲的字溅在蓝玉斋的脸上，流进蓝玉斋的鼻腔，他被腥气窒息，终于在浑身的痉挛之中，五指攥紧，狠狠砸在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

    他这次毫不担心自己比普通人大上很多的力量，他只想向随便一个地方爬去，离开这些烈火，还不等他翻身，那男人又扑上来，用把他带向这烈火的双臂再次禁锢住他，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他的下唇被残忍地撕离面部，男人咬着鲜血淋漓的下唇在蓝玉斋的面前消失，只留蓝玉斋一人滚入不知何处。

    此间黑暗安静，蓝玉斋不知自己在原处保持着那个摔下来的姿势躺了多久才逐渐接受身上的疼痛不过是残留的幻觉。

    他捂住自己满是泪痕的下巴，发现嘴唇已经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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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

    他眼角又落下泪来。

    那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恨他。

    蓝玉斋爬起来，他在身上摸了摸，只有腹部被木刀捅进来的伤口还在，不愈合也不流血，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