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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倪  (第1/1页)
    屋里传来女人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屋外站着即将初为人父的邱老爷。他分辨不出这动静代表胡宴真的疼,抑或仅仅是做戏。哪怕是面对陌生人,听见这样的呼痛,也要生出三分不忍。邱修齐觉得自己的揪心达到了七分,又忍耐了一刻钟,干脆冲进了产房。    凄惨,却代表了新生命的诞生。    好友温时蕴在两个时辰前过来拉扯着,把他带去了外头茶馆,让他不要在后院呆着,徒然担忧。    一个时辰他都没熬住,就回了华灯初上的院子。    即使胡宴对凡人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在环境的烘托下,仿佛也染上了为母则刚真正成为了一个人类的姿态,这条小生命连接了两个本不相干的人。    邱修齐与胡宴开始的太糟糕,几乎打破了所有的规划。只是对方不愿意成为他的绊脚石,便托了族人胡秀当守卫,他与温时蕴这样大喇喇的出门也没丢了性命。    又过了一个时辰,产房里传来婴儿娇嫩却洪亮的啼哭声。    “恭喜老爷,是位小公子。”产婆报了喜,又领了赏,便离开了。    奶娘抱了这哭声嘹亮,而白皙的不像刚出生的孩子,只觉得好看极了。吃了奶,婴孩儿便很沉沉睡去。    是的,杨氏的身体在更早之前,就已油灯枯尽。衰败之色几近无法掩盖,若不是驱动法力支撑,这句身躯早已尸斑累累。    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分娩结束之后,胡宴还在这具躯壳之中。按照约定,胡宴还要扮一个月的杨氏。    不插入私事来谈话,两人交流起来很畅快。    包括当前可能还会被人刺杀的可能,邱修齐一点也没对胡宴隐瞒。    只是对狐来说,失控的感觉太难受,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    这段时间邱家上下对孕妇好极了,这些在青丘都不曾体验过的情感,在时间的催化下,发酵成了另一份情愫。    承担了守卫职责的胡秀仿佛一夜蜕变了似的,她不再贪玩,眼里只有担忧和警觉。从前她是调皮,喜欢作弄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从没想过真坑自己的同族。她还记得那位站在梨    花下大青石上三尾前辈说过的话——    我们是狐啊,决不可与凡人担上情感的干系。狐虽狡诈,凡人更甚之,他们用情感做藤蔓可是致命的。    胡秀早已被苟邙放了出来,暗中命令要盯着宴宴的一举一动。可没想到从做戏一步一步向这个县令敞开心扉,焦虑的提醒全当做了耳旁风。新生命沾染了两族的因果,几近无解。她怕,她怕这同族再回不得青丘。    宴宴倒没失去法力,只是与人类融合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再也变不会来了。先前无力抵抗大妖的恐惧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要为了这狗屁男人的要求去偷盗。如若真的无法变回来,一旦一年之期一过,分离便近在眼前。    她不愿。    所以她甘当警卫,甘愿放弃本性的娱乐,她要守着宴宴。    杨氏魂飞湮灭之后,这具身体各项机能便开始退化了。    首先,胡宴在三日内尝不出味道了;又过了三日,整个人失去了痛感;再一旬,她对了铜镜发现自己笑起来如此狰狞,开始控制不住嘴角的肌rou了——又练了三日,总算能憋出一个特别假的微笑。    这些她都说与邱修齐了,他忧心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恳求她以后也别离开他,她便觉得这都值得。    胡宴出月子那天,邱府门前放了一挂鞭炮。    胡秀气的想跑回青丘,可又怕这就是永别。    鞭炮刚放完,便接到了永平府发来的信函。一纸诏令,宣邱修齐进京面圣。    婴孩留在了遵化。出发当日,二狐连夜将杨氏的残尸钉入棺中——邱修齐早早准备上了。    他要带胡宴一同回去,“你不该只在这小小的遵化县待着,我带你去看人间盛景。”    胡宴把每一天都当做永别的前一日,答应了。胡秀虽不情愿,却也扮了三春一同去了。    同族二狐,一到夜晚就蹲上房顶刻苦吸收月华,无话可谈,只是初心不忘。    随行的温时蕴见邱修齐心情不好,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只是几人刚入京城门,交出路引核对之时,城门口跑出一小队人,立马给二人戴上了镣铐压进牢房。    以谋反与其同党的罪名。    风雨欲来,一场避无可避的冲突即将拉开序幕。    “宴宴,你真要按那个县令说的去做啊?”躲在巷子里一刻槐树下的胡秀拉着胡宴的袖子问道。    “为什么不呢?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找到东西以后呢?那位大人物会相信我们的说词吗?”    “邱大人交予了我信函,我们先找到东西要紧。”    “哦。”胡秀答了,“完事以后,你和我不现人前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我不知道,秀秀,你别逼我。我都诞下这位大人的孩子了——”    “宴宴,你疯啦?!他是人,我们是狐啊!那怎么一样,你忘了长老的叮嘱了吗?”    “退一步来说,这孩子挂了我们青丘狐的因果,我是该留下,直至因果循环终了。”    二狐从远远看见城门,就找了借口离去,暗中用了法力隐匿,正好能看见城门口石匾暗含祛除天下妖魔之力,她们待在此处也看见邱温二人当场被扣押走。    “大人交代的不过去京郊东边工坊旁的荒山找点东西,我们从上面进城,总归能便宜行事的。”胡宴说道,“走吧,秀秀。”    荒山并不大,是相对凡人的脚力。二狐不过一个时辰便找到了藏匿于荒山之中那间小地窖,十五口箱子并排而立,最东边墙上有一处隐秘的暗槽,胡宴拿了里头的小匣子,正要喊胡秀撤离——    “宴宴,快看这是什么。”只见胡秀弄开了一口箱子,露出内里金灿灿一堆小小的元宝山。    已不是初入凡世的二狐,自然知道这满满当当的金块代表什么。    “宴宴,你还说他是被冤枉的!你还说他是好人!他居然藏了这么多钱!!”    “又不是他的,何至于——”    “不是他的,他能这么清楚东西在哪?宴宴,你不过是被他骗了!一点都不像你了!”    “那还能怎么办?”胡宴苦笑着,“看着那小东西爬出来,我总不能丢开不管。即使......幼崽也是无辜的。”    “它?我看那小东西皮实的很,再者你又不是它亲娘。只是一缕气而已,你何必呢?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趁着帝流浆的尾巴,不若好好修炼罢!”    好好修炼这种话从生性顽皮的胡秀嘴里出来多了点荒诞,胡宴按捺下燥乱的心绪,“总之把东西给人送了去。我并未打算长留此处,先了结了一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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